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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聽我的話讀工商管理?以後好到爸的公司來幫忙。」
「我喜歡讀新傳,您知道的。」
「你這孩子就是犟,從小就這樣。你弟弟還小,我想著以後你們倆能互相扶助。」
他聽著電話那頭的「慈父」般的關懷言語,眸色愈發沉鬱,濃墨點染的眉也蹙得更緊,嘴角抿得平直如刀。
這個人還是如此虛偽,經年未變。
腦海一瞬閃過那個被暮色浸透的傍晚,小孩不絕於耳的哭聲可以刺破耳膜,不容辯駁的嚴厲叱責,心底固然委屈,卻也因此瞭然。
失去的父愛,並不可能因為替代品而得以彌補,反而會更深刻地刺入骨髓。
那個時刻,所謂的慈父瞪紅了眼,撕破了偽裝,原來,自己渴求的父愛,是這麼虛妄的泡沫。
互相扶助?呵。
他唇邊擠出一絲薄涼苦澀的笑,林爸,你又可曾把我當作你的親兒子?你有兩幅面孔,一幅如慈父溫暖,舉動關切,一幅如惡魔附體,面目猙獰。
只可惜現在還只能陪你們演這場親情融洽的戲碼,但戲總有那麼一天會謝幕,虛偽的事物在日光下並不會永遠存在下去。
但念及那個人,曾經抱著幼時的他在風雪裡艱難前行的窮苦婦人,他希望她像現在一樣周身華貴、無憂度日。
只為這一點,他可以扮演一個好兒子、好哥哥的角色,畢竟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好的,開學忙,等有時間了我會去姑媽家裡拜訪。」他保持著該有的禮貌與溫度,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也滿意於他的順從,他的掌控向來都是那麼無孔不入。
掛斷電話後,他似乎沉浸在方才凌亂的回憶浪潮里,獨自怔了一怔,抬眸向樹頂望去,眼神空茫。
而躲在樹後的少女,看到他貌似掛斷了電話,正猶豫著該繼續躲著,還是悄悄出來送完禮物就走。隔得有些遠,她聽不清他們電話的內容,只從他的神色里判斷出,他並不是很開心。
這好像並非送禮物的好時機,要不改天再找個機會好了。
這樣想著,她決定偷偷地消失,貓著腰,輕輕地,向後踏了一步。
很好,沒有踩到什麼電視劇里經常出現的樹枝、飲料瓶之類的東西。
再後踏一步,她一面眼神留意他有沒有發現自己,一面撤退。
忽地草叢裡「窸窸窣窣」地響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迅雷不及掩耳地躥過去。
該不會是蛇吧?w大校園裡植物繁茂、雜草蔓生,別說飛鳥鳴蟬、流浪貓狗這種尋常校園生物了,野狐狸、野豬、蛇蟲鼠蟻什麼的,也是神出鬼沒的,那一年還鬧出了野豬下山被擊斃的新聞!
但她最怕蛇,平時很少往草叢裡去。
這麼一轉念腎上腺素迅速飆升,腳底一抖,她朝外蹦了一步,「沙!」落點踩在密密層層的一堆落葉上,想掩飾也來不及。
果然,他朝自己走了過來,步子緩慢從容,樹梢稀疏的葉片遮不住午後的日光,大片光斑搖落在他身上,遍身暖陽。
和他道個歉說自己不是故意偷聽?
拿出禮物來跟他說自己是送東西來的,讓他把自己當個外賣小哥放了就好?
平時思路清晰的頭腦現在怎麼一點都派不上用場,只會止不住地沁出細密的汗?
上一次覺得什麼題難做的時候,還是高三的橢圓雙曲線。
宋天晴魔怔似地閉緊了眼,默念「你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明知無效但可以顯著緩解焦慮。
他揚起弧線清冽的下巴,眸里多了幾分混雜的情緒,不似平常溫潤純澈,反而有銳利深沉的氣場,像潛伏在草叢深處的獵手,向她走了過去。
她感受到有隱約的熱氣噴在臉上,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