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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像是提醒了什麼,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太子一下子卸了氣。
那股勁兒松下去,剛才消耗的體力太過,他竟一時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太子卻沒有再試圖站起,就連原本挺的筆直的脊背也塌下,身周顯出些頹唐萎靡來。
是啊,去了又能如何?
苦肉計又如何?父皇想要廢他的心不止一日,怕是巴不得配合十三弟把這齣苦肉計演得圓滿。
思及此,太子只越發感覺無力,握拳的手用力道顫抖,他死死低垂著頭,原本陰鬱的臉色卻漸漸顯出些狠戾來:既然如此,他何不讓那好弟弟假戲真做?!他完了,他要那十三弟也好不了。
太子剛要開口吩咐,外面卻來了一人。
看見來人,太子一怔,原本孤注一擲的瘋狂表情收起,眼中終於顯出些希望來,他忙忙地問:「可是舅舅有什麼辦法?」
接下來幾個月的光景,商欽和北戎對峙的功夫,黎朝皇宮的大戲也不遑多讓。
十三皇子在太子宴飲上中毒、黎帝勃然大怒,太子被廢。但是被判了流放的太子還沒動身,又被曝出此事乃是二皇子陷害。
在這黎宮的諸位皇子之中,大皇子雖然排上了齒序,但卻早早夭折,二皇子才是長成的皇子中居於長位的那個。倘若太子和十三皇子同時出事,餘下的都是庶出的皇子,雖然背後母家勢力各有不同,但是真要論起來也沒有個尊卑,這麼一來,占據長位的二皇子便成了最名正言順的那一個。
只是那個被查出來在太子宴會上動手腳的下人卻先一步在獄中自盡,這一下子死無對證,但這樁毒酒案卻因此變得撲朔迷離起來。太子的流放被緩,但被廢除的太子之位卻仍舊沒有恢復,被圈禁在京郊的一個院子裡,準備查明真相再行處置。
同樣作為嫌疑人被圈起來的二皇子只覺得天降橫禍。他什麼都沒有干,只去了一趟宴飲,回來就變成這般,簡直比那六月飛雪的竇娥還冤。但冷靜下來一想就知,這是太子為了把自己擇出來給他扣的鍋,一時之間自是恨極了太子。
二皇子和廢太子的勢力互相扯頭花打成一團,黎帝專心十三子的身體無暇他顧,而其幾位皇子看眼下的場面也都蠢蠢欲動起來:畢竟看父皇那模樣,不管是二哥還是廢太子都討不了好處,而小十三眼見著就活不成了……都是龍子皇孫、誰還沒對那把椅子有點想法?
等到黎帝終於從愛子昏迷不醒的悲痛中回過神來,就看著朝堂的局面已經向著失控的方向一路奔去,一時之間也顧不得還在昏迷的小十三了,連忙試圖穩住局面。
而到了這時候,北方安京被打下來的消息才姍姍來遲地傳入朝廷。
但是這時候被兒子們鬥爭攪得焦頭爛額的黎帝第一反應卻並不是高興。這麼一位有軍功的皇子回來,無論倒向哪一方都夠朝中已經複雜的不得了的局勢變得更加棘手了。
眼看著黎帝又抬手按住了頭,一旁的田順忙得拿了個軟枕放在一邊,黎帝順勢把那摺子放下,側躺了在榻上,田順連忙給他按起了頭,一邊輕聲細語地說著些宮中的閒事,道是宮中有個名聲很好的老姑姑要放出去,被她教導的宮人們想到從此都不得見,一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黎帝哼了聲:「都是些婦人的毛病。」
田順嘆了口氣,「那些個宮人哪是哭別離,是哭少了靠山。畢竟宮裡宮外隔了道牆,鞭長莫及,從此都照料不到了。」
黎帝卻像被這話提醒了什麼一樣。
——隔了牆?鞭長莫及?
若是隔江相望,那個兒子自是摻和不到這邊的事的。
思及此黎帝忙不迭地坐起來,因為起身太急還搖晃了一下,按住了頭緩了一會兒,在田順像是驚慌的一句「陛下」都呼喊中,他抬了抬手,「拿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