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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派去的人找到了那女子生前曾服侍過她的婢女,就是你在香粉鋪子裡見到的那個漿洗婦人和那個女掌柜, 她們從小與那女子一起長大,情分深厚,因而才被那女子藉機重新找了來……」
「那女子與眉娘交好, 有孕後, 還求著衛樞將眉娘也贖了身, 於是她身死之後,眉娘便收留了她留下的那兩個婢女,一個穩重的, 便跟著眉娘學做生意, 漸漸做了香粉鋪子的掌柜, 一個衝動的, 便只留在後院不見人, 我的人找到的,便是那個衝動的綠綺,她一見人,便將當年的事全說了……」
小院中,陳起的聲音乾巴巴的,沒有一絲起伏,可卻每一個字都仿佛重錘一樣落在衛彎彎腦袋裡。
她呆呆仰著頭,望著天。
她想起了小時候。
五歲以前的事她不記得了。
但五歲以後她記得很清楚。
所以她清楚地記得,程蕙娘起初待她並不太親近。
哪怕她時時守著病中的衛彎彎,衛彎彎卻也時常覺得,她的眼並沒看著自己,她的關係浮於表面,甚至還不如照顧她喝藥的小丫頭更關心她。
程蕙娘在乎的始終只有衛樞一個而已。
所以一聽說衛樞身邊又多了個美貌丫頭,於是立刻哭泣不已,在她面前哭,在衛樞面前哭,直哭到那美貌婢女喪了命。
她嘴上說著衛樞又讓她背了一條人命,但衛彎彎卻本能地感覺到,她的心情好了起來。
她的心情只會因為衛樞而波動,而她衛彎彎,更多時候,衛彎彎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工具。
一個程蕙娘向衛樞展示自己的工具。
疼愛衛彎彎,是為了向衛樞展現自己的慈愛的溫柔。
向衛彎彎哭訴,是為了通過衛彎彎讓衛樞得知她的委屈。
小時候的衛彎彎,總是有這種揮之不去的感覺。
但漸漸的,或許是戲演著演著,演戲的人便自己也信了吧。
漸漸地,程蕙娘對她的好便少了些虛假,多了分真心,以致衛彎彎常常忘記了幼年時那異樣的感覺,以為從小到大,她都是備受母親疼愛的孩子。
直到京城變天,衛家出事。
衛樞和衛家要送她給殺神以保全衛家。
程蕙娘哭泣著不讓,然而,卻也只是朝著衛樞哭泣。
她甚至不敢去跟衛家老太爺老太太哭訴。
於是這哭訴便毫無用處,不過是向衛樞展示展示她的委屈,她的心痛,最終,衛彎彎被送走的命運毫無改變。
如果陳起真如傳聞中那麼殺人如麻,衛彎彎或許便真的回不來了。
但在此之前,衛彎彎常常勸說自己不要在意這些。
她娘也是不得已。
她這樣勸說著自己。
不然她一個處處依仗著夫君的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生她,養她,對她關懷備至,那麼她便應該回報她,幫助她,哪怕以犧牲自己為代價。
她知道衛家將傾,於是她自願被送去給凶名赫赫的殺神。
她也知道程蕙娘為何執意要將她嫁給晉國公世子,因為她除了她這個女兒,並沒有旁的兒女傍身,於是衛彎彎的親事便變得格外重要,只有有個晉國公世子這樣出身前途都一片光明的女婿,才能反過來保證她在衛家的地位。
於是雖然抗拒,但衛彎彎還是拒絕跟陳起走,還是選擇留在衛家。
直到在香粉鋪子聽了那些話,直到起了那些不好的猜想,直到又一次看到,程蕙娘為了她自己,完全不顧她身體的行為。
她累了,倦了,心也冷了。
於是陳起再帶她走,她沒有拒絕。
於是她躲在這個小院子裡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