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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兀自沉浸在樂曲中的先知,底下騷動了半天,全然沒有擾得他半點閒情逸緻。
他無所不知,不受世間雜事所困,故而選擇歸隱,蹤跡成謎。
而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露面,算是稀罕事。據薛佳佳所言,上次先知預言修真大陸將有天子降世時,也不過是召集了幾個最大門派的掌事。
難不成,這次要續說未竟的預言?
先知不發話,也沒人敢擅自詢問。
我聽著他們的談話,想起了什麼,問薛佳佳:「按理說,先知應該只是這些玩家的統稱,且遮擋了面目,怎麼就能確定上次的預言,也出自同一人?」
「靠琴聲分辨,每位先知彈奏的樂曲不同。」薛佳佳托著腮,「別問了,仔細聽。」
我自然不吃他這套故弄玄虛,追問問:「就沒有名諱麼?」
「有的,名諱是『叄』。」
「3?拿數字當名字?太草率了吧。」
說完,我愣了愣。
那不就和我一樣麼?
還想細問,但薛佳佳沉溺在琴聲中,不再回應我。
不僅如此,周遭的猜測議論也被終止。
唯有琴聲裊裊,繞樑不絕,音韻如纏綿柳絮,無形中襲入識海,平息思緒。每個人臉上都露出靨足神態,好似生平之志都已了卻,終登青雲仙境。
雲?
我猛然回神,才發現雲氣不知不覺已沉至腳下,一時分不清踩著的是實地還是浮雲。
有冰涼的東西掠過了我的小腿。
撥開雲霧,發現下面居然有魚群,正循著樂曲的音律遊動,我一時好奇,想將其抓起,可它們分外靈活,次次都從指縫裡逃走。
追著魚邁出十餘步後,雲端上突然傳來個聲音。「別再往前走了,下面就是懸崖。」
閒散,還帶著幾分笑意。
我霎時間感受到對方強大的神識,將方圓幾千里籠罩,一聲蟲鳴一片落花都逃不出法眼,可偏偏在我周圍隔開一層保護屏障,非但不覺壓迫,反而伴隨琴聲,讓高度緊張的神經稍稍舒緩下來。
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
「多謝。」我收回腳尖,心想好險,差點就摔成破銅爛鐵了,嘴上卻還是給自己找補道,「都是琴聲害的,我方向感本來很好。」
「嗯。」先知『叄』輕輕答道,「我也不喜這曲子。」
「那你還彈?」
「但為一人,沉吟至今。」
「誰?」
「在下的道侶。」
「你道侶死了?」
由於先知太過配合,對答如流,導致我說出的話也未經思考,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又冒犯人了。
他不僅沒動怒,反而笑意愈深。「不,沒死,只是忘了我。」
「道侶都能忘?」
在這個修仙世界裡,道侶等同於夫妻,一旦結成就默認要忠於彼此,哪怕一方過世,另一方通常也不會再覓新歡。
我眯起眼睛,發現他琴身的漆灰有些黯淡,像是上了年頭,想必琴的主人在漫長時日裡,將曲子在心頭吟誦了無數遍,以至於蒙著眼都能流暢彈奏。
我不由有些同情,安慰道:「那你下次謹慎些,不要再被薄情女子辜負。」
「他不是女子。」
「呃……反正薄情人都可恨,不分男女。」我圓場道。
「也談不上可恨。」他動作優雅地抬起左手拇指,改用環指跪弦,琴弦繃緊,音色愴然升高,呢喃細語轉為珠落玉盤,潺潺流泉匯入急越飛瀑。
男人低沉的嗓音隱於其後,朦朧不清。「遊戲通關後再重啟,數據清零,npc當然記不住玩家。」
這回我是真詞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