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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兒子,不就尚未入土?」他的妻子突然發話了。
她抹掉臉上的眼淚,眼睛紅紅,聲音也是哭過後的嘶啞,摻雜著濃濃的鼻音。但她眼底有光,透出一股子毅然決然的堅決,「我的兒子是在三天前猝死的,準備明天送去佛寺旁邊的墓園裡入葬,現在還停留在義莊裡。剛好可以用來給這兩位大人檢驗一下。」
村長為難地說:「可他是我們的兒子……」
「他確實是我們的兒子,可這又怎麼樣呢?」村長的妻子說,「其他無端猝死的男子,難道不是別人家辛苦養大的兒子麼?難道不是我們的村民麼?魔對待別人的兒子和我們的兒子,不都是一樣的殘忍,又有何區別呢?」
她連續的反問讓丈夫啞口無言。
「想要查出魔的蹤跡,只能從遭受魔力侵襲的人的遺體上尋找。」她繼續說,既像是勸服丈夫又像是勸服自己,越說便越冷靜,「只要能把魔揪出來,給兒子報仇。我已經做好了讓他死無全屍的覺悟。」
「死無全屍倒不至於。」林清泉說,「只要看一看就好了。」
義莊是遺體下葬前,暫時停放靈柩的地方。
為了保證屍體不腐,這裡堆放了許多冰塊,形成四面由冰塊堆出來的冰牆。溫度很低,門一開冒出一串冷氣,走進這裡就像走進了冷藏庫。
目目脫掉自己的羽織,蓋在林清泉身上。
幾個戴著面罩的下人卸掉棺木上的釘子,將厚重的棺蓋扛了下去。
林清泉下意識挨緊目目,看到了棺材裡的情況。
皮膚光潔灰白,沒有屍斑,肢體柔軟沒有屍僵,面容宛如新生,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外傷。
林清泉看了一會,疑問道:「令堂確定是於三日前猝死的嗎?」
「確定。我甚至連時辰都記得。他走了三日加一個時辰。」村長的妻子說,「三天前,他說兒媳胃口不好,想吃酸梅子,就興致沖沖地去買酸梅。他就是在回來的路上猝死的。」
「可是看這內臟和骨頭情況,不像是死了三天,卻像是死了數月。」林清泉道,「他的五臟六腑,已經糊得看不清楚輪廓和形狀了。」
在有冰塊保鮮的前提下,全身的軟組織腐爛,內臟腐蝕掉一半以上。
可以說除了一張光鮮的軀殼,內里已經和漿糊沒區別。
這種腐敗程度,三天是絕不可能達到的。
太古怪了。
村長面色青白,「這怎麼可能?」
「是真的。」林清泉道,「所有的器官都化成……」
目目在這時偷偷牽住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繼續往下說了。
林清泉怔了下,將那些更傷人的話吞進肚裡,「總之,令堂確實死於魔力復甦。」
開棺驗屍,所幸不需要解剖什麼的。但再次見到猝死的兒子,讓村長夫妻倆心情更加低落。村長的妻子拿著手絹不停擦眼淚,當場在靈堂嚎啕大哭,就連村長也忍不住流了眼淚,氣氛變得悲痛又壓抑。
從義莊出來,目目也被剛才的氣氛感染得失落了。
它的眉頭揚得比眉尾高,抿著薄薄兩片嘴巴,整個人變得有點低氣壓。
林清泉摸了下它的頭,溫柔地說:「走,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風鈴村的人生活富裕,街道兩側全是食鋪,其中不乏甜品。一枚枚可愛的飯糰堆在青葉上,被捏成人物模樣的糖飴,還有軟嫩豆香的炸豆腐;不過最高貴的還是表面泛白的糖醃干柿子。
江戶時代,白糖是奢侈品,用白糖醃製柿子製作而成的干柿子很美味,甚至比白糖還要甜。因此,干柿子的價格就極為昂貴,地位和羊羹一樣。
林清泉排了很久的隊,傾盡幾乎全部的盤纏,成功買到一隻干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