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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曲冠玉的聲音很低,有一些時至今日仍無能為力的空茫,「裡頭有能力再生育的家庭都有了新的孩子,只有鞠聽萍——你知道她的吧?就是趙元思媽媽,她是這些家長里最無法接受事實的一個,一直堅信總有一天能找到趙元思,我曾替她寫過幾份尋人啟事,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再也沒能聯繫上她。」
辛隨很無言地點頭:「我大三起就一直負責幸福街的慰問工作,按時間來說,您沒能聯繫上她的那段時候,她應該正因為精神問題在入院接受治療。」
師生二人一時無言,良久,曲冠玉眼睛有點紅地笑了一笑,轉移話題似的講:「哎,說到底,都是我年紀太大了,連人臉都記不清,平白無故扯出這麼一件舊事……回頭幫我跟你那個小何同學說聲抱歉!」
辛隨卻不知在想什麼,沒回答這句話,過了會兒,突然低聲地問了句:「老師,這些孩子接連的失蹤,就真的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嗎?」
曲冠玉搖頭,但隨即又很快地補充:「失蹤當然不是小事,但那時說法五花八門,最普遍的一種,是說被人捉了去,十來歲的小孩兒,總歸——」
總歸怎樣都不愁轉手。
但這話說出來未免太過殘忍,因此曲冠玉也匆匆地沒了話音,他知道辛隨心知肚明。
後半程兩人沒怎麼再交談,各自沉默地做著手頭的工作,臨要下班時,見辛隨依然心事重重的樣子,他才故作輕鬆地安慰:「行了,別想了,近十年的事情了,也就是這回實在湊巧,不然你出門問,看還有幾個人能知道?」
「都過去了,」曲老師自說自話一般,「哎,過去了!」
可是真的過去了嗎?有一瞬間,辛隨很想這麼問。
真是這樣,對方為什麼要在記起趙元思的臉之後那樣匆忙地聯絡自己,就好像生怕旁邊的人會如十年前一樣消失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又為什麼會清晰記得那麼多的細節,似乎這件事就發生在昨天?
辛隨知道這件事永不會過去——最起碼在曲冠玉這裡,可他最終也沒吭聲,像個鋸了嘴的悶葫蘆,只站起來把電腦收回到書包;曲冠玉目送他走到門口,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喊:「……回頭見了何同學記得幫我道歉啊,就說我年紀大腦子不好使,總認錯人!別忘了!」
「知道了。」
辛隨總算接茬,然後又說:「對了,老師,我明天請半天假,下午再過來,今晚我加會兒班把文件先做了。」
「請什麼假?」
曲冠玉立刻警覺:「你現在怎麼跟你師姐似的,她今天請完你明天就要請,工作做完了麼?真以為讀了研究生就萬事大吉啦?」
辛隨雲淡風輕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我到現在一天假都沒請過。」
「……」
「上次師姐她爸摔了胳膊,她落下那點活還是我做的。」
「……」
「而且我大四那時候,還要寫論文,每天你都——」
曲冠玉終於打斷他:「行行行…又沒說不讓你去!」
「謝謝老師。」
辛隨等他這句話似的,背著書包就走,走出去很遠,還能聽見曲冠玉扯著嗓子扒在辦公室門邊兒叫:「你請假——幹嘛去——啊——」
「談戀愛啊。」辛同學雲淡風輕答曰。
「……」
「嘭」的一聲,曲冠玉眼不見心不煩地把辦公室門給關上了,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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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辛隨去找何景樂吃飯。
他請了假,因此去的格外早,到那邊時才早上八九點,而這個點的小何少爺還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接電話時睡眼惺忪,連來電顯示都不看:「餵——」
「喂,景樂,我在學校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