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侃山收起了笑，對周圍逐漸喧囂起的憤怒十分滿意。他聽到了，這些愚鈍修士可正攢著力氣罵小鳥呢。

陰陰地看著卜真沉默站在那裡，侃山覺得這幾百年間從未如此痛快過。原先想著在這不毛之地弄死他，反正天高皇帝遠也無人知曉。然而天有不測風雲，辜風月竟然跟來了。

既然弄不死，那便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修士們驚訝於自己竟然活成了個笑話，親歷的一切風月不過書中幾筆。他們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虛妄。而這個虛妄世界，過不了幾日竟然還要坍塌了?

震驚、憤怒、無措、傷懷……無盡繁雜的情緒湧上來，反覆醞釀，心中有太多太多想要問的。

岑嶺揮出一道靈力，將喧鬧鎮壓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卜真，緩緩問道：&ldo;他所言……可是真?&rdo;

接收到來自宗主的靈壓，余非寒甚至比辜風月更快，第一時間擋在了卜真身前。

他執劍，長身而立，忽然袖子被人拽住。

黑氣被辜風月驅散，朦朧中走來一道身影。

&ldo;快樂赴死，&rdo;卜真忽然揚起眉眼，掃遍全場，一字一句問道，&ldo;難道不好嗎?&rdo;

這聲蘊含靈力，響徹亂楓谷每一處。陳意與辜風月也被一驚，將視線齊齊轉向了身前之人。此時他們才發現，漫漫長夜不知何時流逝，天邊傳來淡金光束。

卜真將視線停在某個修士，輕笑一聲：&ldo;知道了真相，可開心?&rdo;

視線換到另一位女修，他又是一聲輕笑：&ldo;修煉百年不過夢一場，可痛苦?&rdo;

然後收回視線，卜真迎向岑嶺的目光，收斂了眉間笑意，滿目冷然。對上這雙冷靜而又深沉的眼眸，岑嶺忽然心中一頓。

真相多數教人痛苦，有時不知也是一種幸。眼前人方才所說的快樂赴死，相較那侃山所謂真相，確實更好。

&ldo;侃山，你問得很對。&rdo;

&ldo;我也一直在想，若是失敗，將如何面對化成諸位。&rdo;

卜真淡淡開口，眼神卻是在身前某處留戀。杜承露等人抓住了這縷目光，皆是看了過來。

相處多年，他們如何不明白宗主，做下這個決定，期間有多少日夜輾轉反側。而這些時日宗主的來去匆匆，各種隱瞞，終於有了解釋。

&ldo;說實話，至今沒想好。&rdo;

&ldo;可即便如此，我依舊願意背負沉重，道心受譴，甚至終身愧疚。&rdo;

卜真閉了閉眼，心神有一瞬的晃動。後面的話他並沒有說下去，然而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因為卜真已盡力，無論是關於真相，還是生存。

況且他們都不是傻子，那辜風月是來自卜真家鄉的親人，還是大能。即便此時沒辦法，但總歸能夠帶著他離開。

卜真沒有義務留在這裡，更沒有必要為這個選擇，接受無限未知的追責。

可他留下了，背負了，為此愧疚了。

&ldo;宗主，沒關係的!&rdo;

&ldo;我們相信您做的選擇!&rdo;

&ldo;是啊，我們宗主是最棒的!雖說嘴上天天坑我們，可我們能有今日全靠您!&rdo;

方阮、季知景等人揚起了手，寬大的袖子在日光中揮盪。陳千星與梁燈相對沉默，可此時也漲紅了臉，瘋狂點頭。

微微逆光，有些看不真切，可卜真依舊注意到了杜承露微紅的眼眶。姜愁紅站在一側，亦向他投來堅毅眼神。

隔壁的玄天劍宗天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