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第1/2 页)
卜隆苦笑著擦掉自己的眼淚,合上了那雙這些天布滿血絲的眼,在心裡痛罵老天不公。
兵士驚訝到有些慌張的聲音從遠及近傳來:「阿魯特、副、副將!報——富察四夫人現在到了城門外,是否迎進?」
卜隆猛地張開眼,瞪大眼看過去:「你說什麼?沒搞錯吧?」
兵士也十分困惑,但還是搖了搖頭:「守城士兵先發現的,讓我來向您問一聲……」
卜隆怒斥:「還不趕緊放進來!難不成你還敢把她攔下?!」
他死死望著城門通向知府衙門的方向,直到馬車駛來,後面跟著三十多個府兵飛快過來。馬車停下,夫人從上面跳了下來,快步向他走來,風塵僕僕,披風的後擺因為步伐急促在空氣里曳過一道弧線。
卜隆又紅了眼,上前:「夫人!」
喊出這兩個字,他感覺自己喉嚨哽咽了,那種彷徨和無助仿佛找到了可以求助的人。他激動到熱淚盈眶,心裡為衙門裡躺著的大人高興。
夫人竟然為了大人親自南下了。他無從想像幾乎一輩子沒離開過京城的、身為貴女長大的夫人一路如何顛簸倉促,才會顯現出現在這副從未出現過的憔悴模樣,但卜隆知道,大人心裡最依靠和信賴的人來了,他不需要那麼著急地回京了。
時春看著他:「帶我去見他。」
看到只有卜隆在這裡接她,時春心裡就一沉。傅恆的病看來當真已經嚴重到了無法行動的地步,可他身體曾經那麼好,就算重傷瀕死還能爬上馬背忍受馬匹的顛簸。
她快步走進知府衙門,沒有理會迎上來的其他人,當先踏進了傅恆休息的房間。
床上的人半閉著眼,氣息微弱,臉色蒼白,聽到腳步聲,不過微微動了動睫毛,卻像是耗費了許多力氣一樣,不願意睜眼轉頭看一眼。
時春捂住了嘴,邁步走到他床邊,伸出手覆在他額頭上。
燙手的高溫。
卜隆在她身後說道:「緬甸邊陲的大夫們都說這病目前無解,想要扛過去,只能憑人的身體素質。現下大人已經斷斷續續發了十幾天的高熱,有時候溫度會降些,有時候又升高,一直不好。如果燒能退,再處理好傷口不感染,病自然會好轉。只是這燒,太難退了,奴才已經試過好多種辦法,都沒能起到太大成效。」
更何況,武將的身體素質本來就比常人強得多,然而染病去世的那些將軍,大多數都是高燒不退體質虛弱過甚後去了的。
時春手指顫了顫,停在空氣里。傅恆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麼,在這時抬起了眼。
四目相對,他顏色淺淡的眼瞳被燒得通紅,而她眼裡不自覺地落下淚來。
半生夫妻,他們從未這般相對無言過。
「你怎麼來了?胡鬧。」傅恆嘶啞地對她說。
時春坐在卜隆為她搬來的椅子上,看著他,露出一個笑。
「我就胡鬧這一次,你都不允許嗎?」
傅恆嗤笑了一下,閉了閉眼,眼角濕潤。
「傻子,這是傳染病,連我們那麼多將士都打倒了。你這時候來,是在送死嗎?」
時春:「你染疾是因為緬甸氣候惡劣,可這裡氣候已經乾燥,傳染源斷了,軍隊裡沒有再出現更多的患病士兵。更何況,我能照顧好自己。你別這么小看我。」
見傅恆還要再說話,她開口把他的話茬堵住:「都病成這樣了,就少說幾句行不行?橫豎我都來了,你還能趕我走不成?三軍因為主帥在這裡耽誤時間,你願意?我既然來照顧你,你就放心讓卜隆領軍班師,別現在操不了的心,給我好好在虎踞關養病。多大年紀的人了,還是五個孩子的阿瑪,你怎麼連福康安都不如了,好歹他還從不逞強呢。」
她厲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