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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把那本書看完了。」
沈頤洲投來目光。
昏暗的天色中,他衣衫已濕大半。
高挺的眉眼下,一雙漆黑看不見的眸。
像沒有月亮的夜晚,死寂無聲的井口。
直直地看著她。
看見她瘦而薄的肩頭不時有雨水落下,看見她烏黑的發潮濕地貼在臉頰。
看見她蒼白而又柔軟的唇在雨簾中一張一合,也看見她如今不會再看向他的眼眸。
如此決絕,如此坦然。
沈頤洲目光沉冷,聲音卻仍是淡然:「結局是什麼?」
梁風用手輕輕將睫毛上的水珠撫去,輕聲說道:
「你知道嗎?秋天並非是夏天結束的時候才到來的。書里說:『夏季之中已經孕育了秋天的徵兆』。所以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不是從秋天開始,萬物才慢慢衰敗的。而是從夏天的時候。」
「夏天的時候,在輕井澤度過了難忘的時光。而後和家人坦白,而後獲得重新獲得自由。你說坦白,就能獲得新生。」梁風輕輕地停頓,只覺得此刻自己其實早無心跳,只憑最後一點本能艱難地敘說,「我原本也以為,重獲自由之後故事的結局就會是好的,可是背叛親人的痛苦,醜陋事實的揭露,朋友的不屑,親人的唾棄也成了壓倒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坦白就能重獲新生嗎?可如果故事的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雨水在梁風的臉上滑落,她手指輕顫著將煙放進唇邊。
雙眼緊緊地閉上,藉此平息自己的情緒。
捏住煙身的手指變得蒼白,她似剛從溺水的狀態中醒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聲線如同那白煙一樣漂浮:
「如果故事的開始是錯誤的,那麼結局一定也是破碎的。春夏秋冬,度過了最最鼎盛的夏季,以後就只會走向秋天和死亡。」
梁風沒有把故事的結局完全地講出來,她長久地看著煙雨朦朧的遠方,回想起久木和凜子在秋天時第二次去往輕井澤的景象。
梅雨季節時愛意達到頂峰,而後決定一同與家裡坦白、重獲自由。
卻在秋天到之時,再次一同來到輕井澤相約自殺。
坦白就能獲得新生嗎?
梁風無數次自問。
好歹,久木和凜子是相愛的。
而他們呢?
他們有什麼?
他們什麼都沒有。
沈頤洲沒有理由對她和他仁慈,坦白她和他會徹底一無所有、一敗塗地、一地狼籍。
倒不如,就讓這一切就停止在最最鼎盛的夏天。對於她來說,已經是最好最好的結局了。不用面對滿目狼藉的真相,不用發生歇斯底里的爭吵。
他們昨天還能那樣熱烈地將彼此互相深嵌,像是從未有過芥蒂,像是從未有過別離。
那就讓這一切結束在此刻,也就不用走向真正的冬天了。
梁風輕輕地笑了起來,斷斷續續的笑聲,讓她重新從溺水的狀態活了過來。
她回眸,看向沈頤洲。
眼帘微微垂著,細密的雨簾中,他從始至終都在無聲地看著她。
叫她想起很多次,她從熙攘的人群中看見他。
漫不經心、輕言慢笑。
那樣懸在天上的、浮於人世煙火之外的男人。
時常低垂的眼眸,看過來,就讓她心跳落空。
也如此刻。
梁風無法、也不能否認,即使此時此刻,她都在不自覺中輕輕屏住了呼吸。
而後,朝他輕輕挽起了嘴角。
至少最後一次,想叫他記住自己開心的模樣。
「沈頤洲。」
她輕聲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