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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微雪抬手擦去了從眼角倏然滑下的那滴眼淚。
「老鬼頭,其實……」她忍住鼻尖的酸意,澀澀道,「我剛才希望他能回答我的。」
「啊?」老鬼頭有些懵,「回答你什麼啊?」
顧微雪平復了一下呼吸,緩緩說道:「我早知他命中『斷親絕緣』,原先我不認識他的時候,我以為那是因為他天性涼薄,所以可以六親不認,也不怕眾叛親離。但現在我曉得,不是。」
「正因如此,我也曉得他是個心性有多麼堅韌的人,為了大局,他連他自己都可以委屈犧牲,更遑論其他?我一直在告訴自己他是絕不可以託付之人,但……」她忍了忍又忽湧上來的淚意,說道,「危難之際見他突然出現時,我已恍然心中其實對他不同。後來,後來他知道了一些事,應該就是你說的害他病發暴盲的那個刺激,那時我見他強忍痛苦,臉上平靜卻難掩落寞孤獨的樣子,我才知道……原來我已經這樣喜歡他。」
老鬼頭默了默,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那你既然喜歡他,又何苦要說那些話拒絕他呢?」
「我曾經對雲悠說過,我並沒有喜歡他到那樣的地步,願意拿一生去賭和他最後會是什麼樣。可是,」顧微雪咬著唇,但卻又控制不住地滑下一滴淚來,「可是剛才我卻想,若是他能對我承諾一句,我便信他,願意用這一生同他去賭一回,我們最後會是什麼樣子。」
「但他果然不屑於在這種事上說謊。」
老鬼頭看著她這似哭還笑的樣子,也覺一陣澀然。
「雪丫頭,」他說,「算了。人這一輩子,年輕的時候難免愛錯一兩個人。你既知他不適合你,又何必這麼難過?你人生路還長,將來總會遇到那個對的人。」
顧微雪擦了擦眼角的淚,笑了:「隨緣去吧,其實我挺心如止水的。」
言罷,她復又轉眸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月色輕搖,在他門前灑落一片清輝。
夜,又重歸靜謐。
此後幾日,老鬼頭原本還擔心顧微雪和蘭雍之間會有什麼隔閡以致不好相處,也不利於他養病,但出乎意料的,這兩人似乎都特別想得開,竟同平時一樣並無二致,絲毫看不出尷尬痕跡。
哦,當然,得忽略他偶爾會從顧微雪眼中看到的凝望那小子時的失神專注。
這日,他又給蘭雍把脈,發覺他脈象已比之前好了許多。
「這幾日睡得好麼?」他問。
「挺好的。」蘭雍說,「一覺到天明。」
老鬼頭倒是有點兒不爽了:「你心倒是挺大。」心想他這是放下了,難為我們家雪丫頭還在暗自神傷。
不過他到底是大夫,蘭雍的睡眠無礙這自然是一件好事,於是他頓了頓,又道:「眼睛呢?可開始有視物輪廓了?」
經他這些時日治療,早兩日蘭雍的眼睛便已有了光感,能看到影影綽綽的光影變化。
蘭雍微微一笑,點點頭:「嗯,今天早上睜開眼便發現已差不多能分出人和物了。」
顧微雪在旁邊聽到不禁開心:「太好了,看來你一定很快就能恢復了!」蘭雍在扶風城畢竟不能待得太久,這麼下去還不知道北星那邊會出什麼變故,雖然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但她知道,他心裡一定也正日漸焦躁,這樣下去對他的身體也並不好。
她抓住老鬼頭嘿嘿一笑:「果然還是鬼醫您老人家醫術最高明了!」
「那當然!一切進展都在我掌握。」老鬼頭得意地一揚頭,轉身去拿他的針包了。
蘭雍的病情有了如此大的好轉,顧微雪自然也就放了不少心,之後連做飯都格外帶勁上心,變著花樣兒地給一向愛吃的老鬼頭做好吃的,當然,最主要也是為了讓一向挑剔講究的蘭雍能好好吃飯,好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