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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西南疆土比鄰高句麗,當年蕭將軍鎮守的兗州十三城,正是被後來的高句麗劃分走的。
若論關係,蕭將軍可算得上是王騏的恩師。然而蕭家落難,王騏非但沒有找太后替這位恩師求情,反而落井下石,最後踩著蕭家人的屍體上位。
謝玹看了眼蕭陵,見他提起王騏時,亦是不辨悲喜。
「王騏回京,除非得召,否則不得入宮。」謝玹道,「太后讓他回來的?」
蕭陵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過去。
信紙是新的,明顯被拓印過。謝玹猜想,是蕭家舊部從宮外傳來的消息。信上寥寥數語表明,王騏此次回京,是要與太后商議攻打高句麗一事。
這意味著,王騏是主動回京的。
大周的先祖大一統九州之後,花了許多年重整山河,才有如今這番樣貌。邊境雖無常年戰火,但偶有衝突,高句麗便是這些衝突的頭一號人。
「王騏躁鬱自負,高句麗屢次騷擾邊境,王騏不堪其擾,再加上兗州十三城的舊恨,這場仗遲早會打起來。」
謝玹思索了片刻,搖搖頭:「我倒認為不一定。」
「太后如今看似大權在握,其實也受到世家的諸多掣肘。許多影響深遠的決策都需要與之反覆推拉才能有個結果,而這個結果,往往也並非能如她的意。」
西南若打起仗來,車馬兵糧樣樣都要,誰出?除了國庫,剩下的必然是那些富得流油的世家們了。
要世家出錢養兵,想得倒美。
若太后都沒有一錘定音的能力,王騏又算得了什麼?
「我說了。」蕭陵重複道,「這場仗必定會打起來,但不是現在。」
謝玹抬頭看他。
這般篤定自在的語氣,謝玹前世見過不少。
譬如在登位不久,謝玹剛被李縉掐著脖子訓完話,蕭陵便走進了上陽宮。他就那麼遺世獨立般坐在輪椅中,冷淡地問他:「想他們死嗎?」
「自然想!」彼時的謝玹恨透了這些人,張口便答。
「好。」蕭陵竟笑了下,「那他們必然都會死在你的手中。」
又譬如在蕭陵幫他剷除一應賊子後,又勾結刺客試圖刺殺謝玹,最後入獄。謝玹站在柵欄外,對他尚有對待恩師的情誼:「朕不會殺你。」
蕭陵卻道:「不,你會殺我的。」
就好似蕭陵是天宮裡掉下來的神仙似的,句句篤定,又句句應驗。謝玹好奇,謝玹太好奇了,是什麼樣的過往,才能造就如今這個集矛盾於一身的蕭陵?
「看什麼?」蕭陵冷冷出聲,「你的眼睛都要烙在我身上了。」
謝玹坦然道:「先生好看。」
「……「 蕭陵深吸一口氣,正要罵人,卻聽謝玹話音一轉:「先生的意思我明白,王騏此番回來,明面上是求旨與高句麗一戰,實際上,還是與世家有關的。」
「若李縉他們不願意打,這仗是打不起來的。可太后仰仗王騏在西南的兵力,又不敢拒絕得太徹底,這就需要選取一個折中的法子。」謝玹笑道,「誠如先生所言,這仗得打,但不是現在。」
太后當政,先是被李縉為首逼迫新立太子,又在諸多政務上處處受限,若說當今誰最希望李縉死,非太后莫屬。
這是紮根於太后心底的痼疾。
而放眼整個大周,又何為痼疾?
數百年前的謝氏,不過是九州大地上一個普通的門閥士族,於亂世中苟有一隅。後拼殺出一番偉業,於眾多世家中脫穎而出,封皇立都。
他們被一同活躍的世家推上皇位,卻不知在歷經時代更迭後,這些擁護他們的,亦是這片江山剜不掉的沉疴。
先祖曾改科舉令替代九品中正,試圖讓寒門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