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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河之人,並不怕鵝卵石,卻也不敢踩滿是利刃的頑石。無疑,武后不會是鵝卵石,她只會是那塊滿是利刃的頑石。
「天后命妾伴讀殿下,其實還交代了另外一事。」婉兒自然而然地指腹搭上了太平的太陽穴,給她溫柔地打旋按著,「查出太子生母流言的源頭。」
太平驚然睜眼,她清楚記得,上輩子這事從未發生過。
婉兒平靜地看著太平,「若是殿下也是為了此事,你我可以開誠布公地聊聊。」
「母后讓你查這事?」太平顯然是震驚的。
婉兒點頭,「難道殿下不是麼?」
太平抓住了她的手,從她膝上坐了起來,認真道:「此事你知道越多,對你越不利。」
「本就是苟活十四年的人,辦好了也許是死,也許是不死。」婉兒難得與她說那麼多真心話,「可若不辦,妾便要一世困在掖庭之中,永不得出。」自嘲輕笑,「換做是殿下,會怎麼選呢?」
太平沒有立即回答。
要麼囚徒一世,要麼刀口上賭一條生路。驕傲如她,想必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至少她當得起上官氏後人。
婉兒不像她,從一出生便是大唐最耀眼的小公主,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不必擔心腦袋會不會突然掉了。婉兒就像是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一株小草,風雪霜寒,缺土缺水,唯有從冰涼的石縫中長出來,才能企及那麼一點賴以生長的陽光。
她與她本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所以上輩子太平拼盡一切,終是徒勞。
心疼。
太平收攏手指,暖暖地握著她的手,「你準備如何查?」
婉兒面有疑色,「殿下應該先回答我,怎會知道陳七與此事有關?」
太平愕了一下,她總不能說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吧?想到這裡,她忽然意識到了同樣的疑問,「你又怎麼知道的?」婉兒身在掖庭,從未在太極宮走動,這流言她又怎麼知道?
婉兒心底略慌,面上不動聲色,「天后指的路。」這個理由,太平絕對挑不出問題。
太平細想也是,阿娘命她辦事,還是一個初入太極宮的罪臣之後辦事,自然會給她指條明路。
覺察婉兒的眸光不依不饒,太平佯作淡然,「本宮去馬球場時,半路不小心聽見過幾句……」她故意轉神,肅聲道,「本宮為何要與你交代這個?」說完,鼻腔一癢,打了噴嚏。
婉兒細想,太平這年歲的時候,與幾位哥哥關係都很好。英王李顯頗愛馬球,經常拉著兄弟們一起在球場馳騁。太平平日也喜歡蹴鞠,所以時常跑去看球,也在情理之中。
太平生怕婉兒還想問下去,當即又枕上了婉兒的雙膝,拉著她的手搭在額頭上,語氣中多了一絲撒嬌的氣息,「你給我揉揉。」
婉兒怔了怔,忍下了那些冷冰冰的搪塞話語,「諾。」
太平重新合眼,暗舒了一口氣。
婉兒輕撫太平的太陽穴,忽然也不知該說什麼。
太平在心底笑開了花,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起來。
落入婉兒眼底,婉兒情不自禁地無聲啞笑。
靜靜的也好。
她與她闊別太久,能這樣安靜地陪伴一會兒,也好。
第13章 暖衣
今晚是婉兒在千秋殿入眠的第一夜,也是兩人隔了一世的久別重逢。
婉兒在床上輾轉,一時入不了眠。這幾日發生之事,說像上輩子,卻又不像上輩子。尤其是太平,明明還是她,可隱約又覺她與記憶中的她很不相同。
「咕咕!咕咕!」
千秋殿平日的夜晚是極是安靜的,可自從李旦把白鴿送來之後,咕咕晚上總是不時地在鴿籠裡面叫上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