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页)
此時忽聽得身後榻上那人悶悶地輕笑起來:「果真是自古文人多薄倖,周大人可白瞎了這一肚子墨水,穿上衣裳便翻臉無情了。」他的聲音不似平日疏朗,尾音稍稍拉長,橫生一種別樣的慵懶。
周儀穿衣動作流暢,不為所動,直到將衣冠鞋襪穿戴齊整,才撿起依舊散亂在地的戲裝,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向斜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俯身將戲裝輕輕放在他身側,抬眸道:「夏大人還是先把衣裳穿好,這樣說話恐怕不妥。」
隨後便負手背過身去,顯然是在等對方穿戴完畢,這樣非禮勿視的君子作風,跟昨夜的孟浪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夏京眸色莫名地盯著周儀筆直的背脊瞧了一會兒,這才坐起身來,隨著他起身的動作,肩頭薄被滑落,露出大片雪白肌膚,可惜如此誘人光景卻無人欣賞,唯一有機會欣賞那人,連個眼神也欠奉。
夏京從裹成一團的戲裝中翻出雪白中衣穿在身上,目光落在腰側,十指靈活地繫著衣帶,邊道:「可見衣冠禽獸這話說得沒錯,昨夜還猴急似的脫人家衣裳,今兒就連看也不稀罕看一眼了。」
聽他連連挑事兒,言語曖昧,周儀不免眉心微蹙,不過他這兒打定了主意不接話茬,夏京一個人唱獨角戲也頗覺沒趣兒,起身又穿好了里褲,隨意將一頭青絲攏在身後,這才又開口道:「好了,周大人這下可以轉過來了。」
周儀以為他已經穿戴整齊,結果轉身一看,才發現他只是將貼身的雪白綢緞衣裳穿好了,外面那件戲裝還沒有上身,雙腳依然赤著,就這麼隨意地站在艙底的墊子上,半點也不莊重。
仿佛是察覺到了對方的不滿意,夏京聳聳肩,指著榻上那身華麗繁複的戲裝道:「這大白天的,周大人難道還想讓我穿那個?」
看了眼那件花紅柳綠色彩濃艷的戲裝,周儀也覺稍有不妥,這才沒有再提出異議,瞥開眼刻意不去看那對赤腳,清咳一聲,掩去最後的幾分尷尬,便開門見山,直指昨夜事端:「夏大人可能與我說說,昨夜又是畫舫戲曲,又是摻了料的茶水,連自己也算計了進去,設下如此連環計,為的究竟是什麼?」
當時人在計中察覺不到,現下回想起來,卻是各種端倪都明顯極了。
夏京面帶微笑,輕輕巧巧地就接下了這段毫無遮掩的指控:「我為什麼?可不就是為了周大人您嘛,周大人難道覺得以自己的身價,不值得如此鄭重相待?」
周儀與他爭鋒相對數載,你死我活的事端何止數十件,當即下意識地就把事情聯想到陰謀上去,眉心緊蹙:「你是……想讓我在江南恩科之事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京笑得嘲諷,語含輕蔑:「屈屈一屆江南恩科,它也配。」
周儀卻聽不得他用這種語氣來形容仕子們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才盼來的進身之階:「在你眼裡關係到眾仕子未來命運的恩科不過是屈屈小事,由得你當作一場交易隨意拿捏?」
夏京哼道:「他們的命運關我何事,我又不是這諸天神佛,要平白無故替他們滿足心愿,你周大人是大聖人,可你偏偏讓這主考官的位子落到我手裡,你怪誰去?」
「你這人簡直不知所謂。」夏京話語中流露出來的諷刺把周儀氣得拂袖,他早知此人根本無藥可救,竟然還在試圖跟他說大道理,對上這種小人,真是有理也說不清,白費功夫。
「周大人早知我是什麼樣的人,昨夜卻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熱情極了。」夏京挑了挑眉,意有所指,說得洋洋得意,好似下套把自己折進去就是為了這一刻來膈應周儀的。
果不其然,周儀被他這種說辭噁心得夠嗆,想到自己竟然不慎著了此人的道,心裡更是慪極了,可越是慪氣,他表現得便越平靜,不願讓對方的奸計得逞:「夏大人如此用心良苦,儀也只能勉為其難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