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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雁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才發現是在自言自語。她停下來歪頭看孟海,正要開口,帳篷門帘被掀起,外頭日光透進來。
「阿雁。」
褚霖個子高,杵在門口極為顯眼,他以拳抵唇輕咳兩聲,沒再說話,只用一雙眼睛靜靜地看著澹臺雁。
那雙眼睛如怨如訴,暗含悽苦控訴,褚霖半倚在帳邊上,先是微微垂眸,而後再又抬眼朝她看來。
長睫輕輕顫動,在眼下打出一片脆弱的陰影,他看著她,就像在家中久候的妻子,看向變心的丈夫。
澹臺雁:……
褚霖腿上的傷真是神妙無比。初時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包紮齊全之後立刻能下地如常行走,裂了再包紮第二次,依舊是不痛不癢,讓人瞧不出端倪。
唯有第三次包紮之後,他是又咳又踹,吃飯要人喂,走路要人扶。澹臺雁一不理他,立刻就像失水的幼苗,耷拉著臉,委委屈屈看過來。
而現在,澹臺雁才到孟海帳中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他立刻就拖著條傷腿追過來了。
澹臺雁閉了閉眼,強硬地轉回身:「孟海,我們……」
孟海已經掀起被子蓋過頭:「娘娘,言奉御說屬下要安心修養,屬下要睡了。」
「你!」
被子中響起均勻的呼嚕聲。
「孟、海!」
澹臺雁咬牙切齒,方才還是情深義重的好朋友、忠心耿耿的好下屬呢,這牆頭草!
呼嚕聲一滯,而後越打越響。
算了,孟海確實是需要休息,有褚霖這麼尊大佛立在這兒,她是肯定養不好傷的。
澹臺雁一臉憋悶地走出來,褚霖在她身後放下帳簾:「阿雁。」
「又怎麼啦?」她轉回身,見褚霖仍舊倚在帳篷的立柱上,面帶難色。
又來了。澹臺雁不吃他這套,抄著手問:「陛下是要人扶麼?」褚霖沒動作,她四處張望,「玉內官呢,玉內官去哪兒了?」
皇帝要誆人,四周宮人自然是早就散去,澹臺雁鼓著腮幫子瞪他。
「阿雁。」
他聲音很低,好像把這名字珍惜地含在嘴裡,帶著點兒期盼地朝她看來。
秋日裡日光倒不是很烈,只雲翳散去後格外亮。褚霖玉白的膚色在這光里格外明亮,桃花眼裡像藏著一汪水,倒映的滿滿當當都是澹臺雁的身影。
澹臺雁看了他一會兒,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行行行,陛下雖然能自己一個人過來,但路途遙遠,顯然是沒法自己走回去的。」澹臺雁咬著牙,陰陽怪氣一番,還是悶著頭上前扶住他,「宮人們也都憊懶極了,誰也不肯伺候陛下,唯有臣妾還能動彈。」
統共不到二十步腳程,還非得要人扶,嬌氣。
褚霖絲毫沒有被諷刺的自覺,態度自若道:「辛苦阿雁了。」他又輕咳兩聲,「多虧有阿雁在,否則,朕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是是是,陛下最柔弱,陛下最嬌貴。澹臺雁跟著褚霖一步一停,短短路程走了快有一刻。
褚霖突然道:「阿雁看,朕這腰上是不是空了些。」
「對對對,陛下太辛勞了,這衣帶都寬了……」
澹臺雁心不在焉,褚霖步伐一停,她奇怪地抬頭:「陛下?」
褚霖抿著唇,表情實在說不上好看。
他剛才說什麼,腰上空了?澹臺雁反應過來:「哦,陛下是說佩囊啊。」
褚霖立刻恢復溫和:「阿雁辛苦了,不知究竟何時才……」
澹臺雁把人送到龍帳門口,從他胳膊底下轉出來,粲然一笑:「多謝陛下體恤,臣妾最近照顧陛下,探望孟海,著實是太過辛苦,這佩囊的事,著實是抽不出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