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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府里谁人不知情,上下人等皆不敢让其劳心,也只有芳儿这个傻丫头才会贸贸然触动贾敏伤心。
贾敏那样敏感多思,岂不知情,众人都听从林海瞒着她烦心事,哄着她欢喜。连带着邹氏今儿也为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前来致歉,她心里更不自在了。这种如同捧着一个琉璃蛋儿,呵不得拿不动的架势,像是怕略大点声气,她便碎了化了一般,贾敏不禁自怜,难不成她的身子竟弱到这步田地了。
时已将近腊月,天气十分寒冷,冷风如割、雪重霜寒,外头冻死的人不计其数,有老人便说这是五十年来最冷的一年了。贾敏虽处重帏厚褥之中,地龙熏炉旺旺地烧着,但她还是觉着身上一阵冷似一阵,骨头缝里“吱吱咯咯”地冒着凉气,本就病着,如今病势更重了,镇日里昏迷不醒。林家满京城请了大夫来诊脉,一半拔腿就走,一半沉吟半日,开了方子,含糊道:“吃吃看罢。”把林海急得坐卧不宁,愁得白发渐生,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代。
林母虽也伤感,却不忍见儿子日渐消瘦,忙拿话来劝解:“二媳妇病了,你心里焦急,我瞧着也难受。玉儿、黛儿几个孩子也都熬得狠了,面色黄痩,你好歹瞧着这几个孩子,也该保重自身,不要过于悲苦才是。阖家大小俱都仰靠你一人。你若有甚么好歹,我们这些孤儿寡母也不能成活了。”其情之凄恻,说得林海双泪交流,哽咽道:“儿子省得。”
林母含泪点了点头,悲伤道:“我想着是不是将一应后事用的物件给他预备起来,也好冲一冲,说不得便去了晦气,康健起来呢?”林海闻言垂头默然,半晌才无可奈何道:“儿子也没法儿了,姑且试试罢。”林母却突然说出一番出乎林海意料的话儿:“不如就将我那副寿材匀给她罢。老婆子安安稳稳活到了耳顺年纪,也算有点福分了,分一点给她使也不碍。”林海遽然色变,严辞坚拒了:“那是用来祈佑母亲长命百岁的,岂可胡滥动用?断断不可。”
林母犯难道:“那可怎么办?好木头一时难寻。”林海由林母针砭痛处一番,也有些认命,垂头丧气道:“母亲不必忧虑,打发人去寻便是了。”林母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林海一贯孝顺,便开口问道:“母亲有什么话儿不能与孩儿直说?”林母犹豫片刻,便直截道:“好些年前你便提过,要让玉儿兼祧两房,这话儿可还算数?你只说与二媳妇参详,我也不曾过问,你如今是什么主意?”
林海甚是为难,踟蹰道:“若论儿子,这一个主意再不曾改。玉儿嫡长,行事稳妥大方,必能克承家业光耀门楣。只是敏儿不肯,络陵竟也不肯,儿子只好按下不提。而今敏儿病着,我也不好重提此事。”林母有些吃惊:“络陵为何不肯?”林海摇头道:“儿子再三追问,她也不肯吐露。儿子细细思之,想来她是碍于蝠哥儿才不肯的罢。”
秦氏的心思很简单,她是断不肯让自己的儿子认贼为母,林珩兼祧两房,势必要奉贾敏为母,认贾家为外家。若是如此,她情愿把二房的家财拱手让与晨霜所生的庶子。林母虽不知二人仇怨,不过略一思索,便恍然大悟了。玉儿若是兼祧二房,那蝠哥儿就再无立锥之地了。“那过继呢?”林母在心里盘算了一回,玉儿两兄弟一人承继一房,如此一来,可不就圆满了。桂哥儿是庶子,身份上天然弱嫡子一层,日后自然要分出去的。
林海思虑再三,迟疑道:“过继是大事,儿子得仔细想想。”林母听他这样一说,也有些踌躇,她方才不过是灵光一现,尚未权衡利弊,母子对视一眼,彼此苦笑。却不想这一番话儿被人听在耳里,不是旁人,正是在里间守着香甜酣睡的黛玉,贾敏身边的旧人月清。月清乃是贾敏陪房所生的女儿,又蒙贾敏一手提拔,故而对贾敏忠心耿耿。
冰雪早在她们跟着黛玉搬到上房时,便隐晦提点过,要她时时刻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