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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池看他半晌,才微微一笑,似有戲謔,「小和尚。」
和尚的青眉抖了下。
一聲「小和尚」,將他拉回舊日。那時候,他還是山中寺里的和尚檀機,她還是借住在寺中的許家姑娘。一晃多少年,楚彌鳳犯錯失了蹤跡,楚清露楚姑娘做了皇后,他出外遊歷,她也走了科考之路為自己博另一條路。
兩人常有書信往來,卻是見面,也見不了幾次。
時光讓他們變得陌生,許淨池叫一聲「小和尚」,中間的隔閡卻像是消失了些。
門口站著的和尚不再那樣緊張,他微微笑了下,問,「施主見過師父了嗎?」
「嗯,」許淨池笑,「早見過了。我在寺中已經住了小半個月,與慧覺大師不知道見了多少面。」她開個玩笑,「起碼比你這些年見到他的機會多。」
檀機也笑了一笑。
兩人之間一時沉默。
這一次,卻是許淨池主動開口,「你剛回盛京嗎?」
「嗯。」
「吃齋飯了嗎?」
「未曾。」
「那我陪你過去吧。」
「……好。」
收了筆墨,關上門,兩人一前一後,往後院齋房尋去。這一路,青竹繞膝,鬱鬱蔥蔥。一草一木,帶著山中的清新色澤,乃是般若世界的禪意。檀機自小在寺中長大,許淨池少時也在寺中養病。他二人少時身體都不好,同病相憐,卻都對寺中的條條小路,很是熟悉。
走在林間小徑上,只聽得鞋子踩在地上的窸窣聲,太過安靜。
許久許久,走在後面的和尚檀機問,「師父說,你與你夫君,生了罅隙。你過得很不快樂?」
許淨池愣一下,輕笑,「是啊。我和他是為家族利益結合,我嫌他多情,他覺我刻板。成親五載,說起來,倒真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十歲左右的時候,許家希望把她許給大她一倍年紀的傅青爵,被許淨池抗議,後解決。二十歲的時候,她再一次面對婚姻的選擇。這時,她在翰林院任職,已經不像少時那麼天真,有利益可圖的婚姻,有什麼不願意的呢?正是借著這場婚姻,她在官場更上一層樓,被姑姑挑選,去了吏部任職。
她的丈夫姜彥,是英國公家的嫡長孫,擔著一個現職,活得很是風流瀟灑。
一開始,姜彥與許淨池的婚姻也比較幸福。公子風流,小姐多才,齊眉舉案,琴瑟和諧。
不過很快,他們之間就產生了矛盾。
許淨池跟檀機說,「我想過很多次我們之間的問題。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我一直在往前走。我們不再是處於同一條線上,他跟不上我,他越來越不能跟上我的步子。我們開始爭吵,他開始納妾……皇后娘娘曾上過一道摺子,說過女子為官的困境。我想,我和我夫君,就是這樣的問題吧。」
檀機低聲,「你想為官,他不願你為官嗎?」
許淨池愣一下,慢慢道,「並不是。我不是非要為官。」她揉揉眉心,抿嘴樂,「檀機,你不懂的。你沒有過感情,你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際遇,很是複雜。」
她這樣說時,目光落在陪同她而行的青年和尚身上。她有些恍神,目光空落了一瞬間。是啊,人和人之間的際遇,太複雜了——一如她和檀機。
檀機又道,「這沒有什麼不懂的。終歸到底,是你對他並沒有多少感情。」
許淨池再次一愣,然後點頭。
她忽然看到一片落塵飛到和尚長睫上,他眼睛有澀意,眨了眨眼。伸手去揉,眼眶被揉的通紅,卻並無效果。
「我來吧。」許淨池笑著。
她示意他蹲下來。
檀機並無異議,少年時,他們也曾這樣。許淨池手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