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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清谷心裡挺亂的,像這紛亂的大雪。
上一次這麼亂,還是在他全家被殺時,之後他不管做什麼事情,都無悲無喜。
可如今,他心亂了。
他對冉姨母白毓好,是因為報恩。
他對桃子好,是因為他桃子父親是他父親的部將,他卿家連累了她一家,讓她成了孤兒。
他答應三皇子的承諾,是因為他欠了一條命。
可無論他與這些人怎麼相處,他都是那樣淡淡的。
他們開心時,他也很開心,可是他感受不到自己的開心,他拼命的扯出一個笑,但笑得很假,像沒有天賦的戲子,完全融入不了那快樂幸福的氛圍。
他不停的告誡自己,自己很開心,要幸福的微笑,所以他拼命的努力的想微笑,但他做不出來,他就如同一個僵硬的木偶,看著姨母白毓那樣幸福,他只能拼命的擠一點笑容,讓自己不至於破壞了氣氛……
他笑不出來,一如他哭不出來。
他在北城養病的那些時日,日日夜夜躺在床上,遭受病痛的折磨,腦子裡全是血雨腥風,他無時無刻不謀劃著名復仇。
他要殺掉那日拿起屠刀的所有人。
可有朝一日,他心愿得逞,殺了一兩個那日的劊子手,他以為自己本該開心的,他卻看著他們屍體被馬蹄踏成肉醬而……無動於衷。
那日在場的北城匪寇面對一灘爛泥的屍體無不膽顫心驚,只有他從始至終無波無瀾,面對著鮮活的生命變成一灘肉泥,他沒有一絲變化。
他以為自己殺少了,所以才會感受不到悲喜……
接著,他殺了三四個,五六個……三四百個……
每個人都是以悲慘的方式死去,每個人死前都遭受著他家人遭受過的磨難。
可他依然沒有絲毫的感情變化,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
哭不出來,笑不出來。
他努力的拼命的想證明自己還活著。
直到遇到商容與。
為了應付商容與,他開始學會跟「人」一樣生活,也開始學會去認認真真演好一個世子妃的角色。
演著演著,他發現,他臉上總會出現奇奇怪怪的表情,而他的心裡總會出現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那日七夕花燈會上,商容與握著他的手,寫下「此心歸處是吾鄉」時,他心裡怪怪的,就像被塞了一塊包著石頭的棉花似的,暖暖的,也很沉重,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那是一股暖流重刷過的溫暖。
那日東宮裡,商容與拿著刀砍斷宮女的手殺了兩個人,他說來帶他回家時,他眼底有什麼要湧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莫名的感覺……
他突然發現,只要商容與在,就好像有個被稱呼為「家」的殼子如影隨形的跟著他……
他驚奇的發現。
笑不是扯出來的。
哭也不是憋出來的。
他不用努力就能證明自己還是個「人」,自己還活著,還能感受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情緒。
諸如此刻這般……
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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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一直下到晚上才停,整個京都銀裝素裹,白雪照亮了這寂寂漫漫長夜。
到了第二天清晨,整個京都的早梅開遍。
劉側妃披著披風站在窗前為成王戴上護腕:「王爺,這雪景甚美,妾身想邀請賢妃姐姐與京城中夫人們來王府賞雪,開春了,也該多走動走動,府里好久沒熱鬧過了,大家都是熟人,不要生分。」
成王拿起寶劍:「好,你看著張羅張羅。」
他問下人:「世子呢,讓這小兔崽子穿上軍裝跟我一起去校場。」
這小崽子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