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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想了想,豬肉鋪子也不遠,走出巷口拐彎便是,便將銅子交給大丫頭,狠狠地瞪了一眼二女兒,憊懶裝死的死丫頭,跟她爹一個德行,想到這又剮了一眼丈夫。
洪老爹也憋悶,不過是饞肉了,割個一兩斤打打牙祭,也值當如此慪索,他嘆口氣,依稀記得早年間,他歲數還不大時,洪家的日子還是很好過的,他爹是個會鑽營的,家裡山珍海味沒有,但肉還是常吃的。
只他爹一過世,情形是每況愈下,如今十天半個月的吃上一回肉,還要看盡婆娘的臉色,也怪他,手裡有倆錢學人家做什麼生意,販什麼貨,折騰得連棺材本都賠了進去。
看著兩口子眉來眼去的打著機鋒,蓮笙搖搖頭,也不多言,直接戴上幃帽,打開院門細步走上街,杜氏不放心的叮嚀在身後來響起。
她應了一聲,走上街頭,後端門的巷子裡只能通過兩輛馬車,住戶一家挨著一家,都是不大不小二進的前後院,白牆黑瓦,鮮有出色的地方,青石板上早已被人踩踏得微微發亮,有幾處還缺著幾塊,即便是這樣,她也瞧出別樣的美感來。
來往的街坊們都睜大眼看著這老洪家的大閨女,只覺得她今日的體態說不出的好看,行走間透著他們說不上來的韻味,紛紛屏住呼吸,死死地盯著那曼妙的身影如拂柳迎風般走過,單看身段已是讓人沉醉,更別提那萬中無一的長相,無外乎別人都稱呼她為紅蓮子,可不就是一朵出淤泥而濯灩的紅蓮嘛,真真是百年難得見的好相貌。
蓮笙正有些新奇地打量著樸實的街道,前世可沒有過這樣的機會,好好地欣賞她夏氏的萬里江山,民風民俗,只覺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人間的煙火味,那是久居深宮最嚮往的滋味,她的翦水大眼中盛滿水霧,靈動地看著這巷子的一磚一瓦。
美人如畫中走來,偏偏美而不自知,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樣子便如那文人墨客眼中的盛世嬌妍,一顰一笑都是詩情畫意,讓人甘願做她眼裡的淚,手裡的泥,當她的手輕輕地划過滄桑的青磚後,立馬就有一個癲狂的男子如痴如醉地親吻她剛摸過的地方,其後幾個男子撲上去,也要分一杯羹。
那搶得位置的男子心滿意足地舔著磚,臉死死地貼在上面,陶醉地聞著,仿佛那上面還帶著佳人的體香,只把他美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便是即刻要他的命都不會覺有半點痛楚,可謂是聞得美人香,做鬼又何防。
後面的人把他擠下,又換了另一個魔症的男子,做著如出一轍的動作,沉醉其間不可自拔。
漸漸地來往的行人如受到牽引般地跟在她的身後,眾人不由自主地默默跟隨,待她感覺到不對勁時,猛地一回頭,頓時嚇得是花容失色。
只見身後烏泱泱的一片,清一色的男子,有老有少,還有早晨才見的那群毛頭小子們,齊齊如中盅般地看著自己,見美人回頭凝視,所有人都熱血沸騰,青壯的漢子亮出結實的手臂,連年老的也不甘示弱,豁著黑洞洞的牙口,使勁地挺直身板。
「……」
她無語,正要開口勸退,人群中一聲高喊,「紅蓮子。」
所有人都一起齊呼,「紅蓮子,紅蓮子,紅蓮子……」
聲浪如虹,直衝雲霄!
後端門的巷子口被堵得實實的,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邊上肉鋪的葛屠夫搖頭笑著,這定是那洪家的大丫頭出門了,自己也想擠過去一見,但他家的黃臉婆娘死死地盯著,如防賊般地看著他,根本就脫不了身。
蓮笙著實有些無奈,雖然萬人朝拜的場景在她的前世里並不陌生,但此刻身在市井中,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被一群男子團團圍中,可不是什麼妙事,也沒什麼值得可喜的。
她清清嗓,「各位鄉親,可否行個方便,小女正要去肉鋪割肉,家中正等著下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