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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黑貓問,「找到狗崽了嗎?」
他垂下眼帘,沉默地搖了搖頭。
「看來這個鎮子也沒有啊。」黑貓掻了搔鼻尖。
扶嵐沉默了一陣。他低頭看看自己的掌心,又想起那個孩子。
他是他的小新娘,也是他的小弟弟,他喜歡那個孩子叫他哥哥,清脆又好聽。
抬起頭,不經意間望見方才那個男孩家。扶嵐說:「剛才那個人家裡有妖。」
「不關我們的事,」黑貓說,「咱們也是妖,呆瓜,妖才是我們的同類。找個地方歇歇腳,晚上啟程去下個鎮子找狗崽。他今年已經十八了,虛歲二十,凡人弱冠之齡娶妻,咱們必須儘快找到他。」
扶嵐收起傘,身子後仰,墨發在風雨中散開,仿佛要跌下高塔。只是在他跌落的一瞬間,黑色的身形一閃,像墨跡急速暈散,眨眼間又失去了蹤跡。
戚隱回去的時候客人已經走了,大約是來家裡送什麼信吧。他趴在床上數自己的小金庫,加上祖母給的銀鈔,統共有十兩銀,足夠他在外頭賃一間小瓦房再娶鳳仙過門了。孩子不著急,反正還年輕,晚幾年再要也無妨。他心裡高興,連帶著看這破爛閣樓都順眼了許多。雨漸漸地止了,凝神聽外邊兒的聲響,這才發現家裡靜靜的,不同往日。他小姨是個大嗓門,家裡難得有清淨的時候,今天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然消停了。
過了會兒,戚隱起來穿衣裳出門去買菜。臨出門的時候小姨靠在門框上看他,眼神頗有些怪怪的,他心裡發毛,拎著籃子小跑出了巷子。走到巷子口才發現沒帶荷包,忙又抵回去拿。家裡很靜,只有上房有人聲,戚隱走路的步子都不自覺輕了些。
上房關著門闔著窗,天光照在菱花窗上,投出幾個朦朧的剪影。戚隱數了數,除了他和小圓,姚家人都在裡面。
鬼使神差地,他蹲在窗下,細細聽裡面的聲音。
「你說說,這孩子哪來的狗屎運!失蹤了十八年的爹竟又傳了信來,要他上仙山去修仙,還明日就派人來接!」是小姨的聲音,音調極高,幾乎要抖上天。
戚隱心裡一驚,幾乎要叫出聲來,連忙捂住嘴。
「說錯了說錯了,他爹已經在除妖的時候遇害了,是無方仙山照顧他爹的孩子,要他上仙山。」姨爹嘆了口氣道,「苦命的孩兒,爹還沒見著就沒了。」
「這不都一樣?」小姨氣得牙痒痒,「我家小山這般有天分,怎的不見有人來收?竟讓這蠢小子占了先機!」
剛騰起來的心又落了下去,戚隱愣在了原地。
戚隱說不清楚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仿佛是難過,卻好像又沒那麼難過。「爹」這個人對他來說還是一個陌生人,聽見一個陌生人死了,除了「哦」並沒有多餘的感覺。只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種聯繫忽然就斷了,像極細極細的風箏線,平日牽在背後沒什麼感覺,可到了斷掉的那日,忽又覺得空虛,心裏面好像少了些什麼,漏著風。
除妖死的麼?戚隱低頭看自己的腳尖,倒還算是一個英雄。
「娘,我也想上仙山。」姚小山說。
「唉,我也想讓你去呀,可人家明明白白說了,只來接戚隱這一個小子。」小姨嘆了口氣,又道,「娘,您怎麼說?」
屋子裡沉默了一陣,戚隱聽見老太太數佛珠的嗒嗒聲,一下一下,遲遲地。
祖母終於開了口:「小隱這孩子,看著面善,其實心硬得很吶。他娘死的時候他一滴眼淚都沒掉,站在那兒沒事人似的。小時候姑且能說不知事兒,可八歲那年他頭一回殺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雞脖子給抹了。早年家裡窮,他又是個克親的命。本想把他扔了,誰知道又讓人給送了回來。養了這麼些年,仍是沒什麼出息,科舉考不上,也掙不著銀錢。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