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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嵐回過身來,摸了摸他的狗頭表示安慰。
戚隱垂頭喪氣地道:「這玩意兒到底怎麼學?我起早貪黑,又是練劍又是背符的。現在連桑芽那丫頭都能御著小鏟子給貓爺鏟屎了,我連個勺子都御不動。」
扶嵐想了想,道:「跟我來。」
戚隱一愣,跟著他往外走,道:「去哪兒?你別又把我從釘耙上扔下去。」
扶嵐這次沒亂來,他把他帶到思過崖上。墨黑的山團在青蒼蒼的天穹底下,日頭還不算老,在漫山遍野里潑出一片瀲灩。扶嵐當著風,颯颯髮絲在微風中揚出去。他側過臉,對戚隱說:「小隱,閉眼。」
「啊?」戚隱摸不著頭腦。
扶嵐他轉到戚隱身後,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仔細聽——」
無數淡青色的飛魚從扶嵐身上游出來,穿過戚隱的身軀,飛向遙遙遠天。戚隱還發著懵,他不知道扶嵐在幹什麼,這個傢伙的手平日裡涼涼的,就像他淙淙溪水一般的靈力,有種沁人心脾的感覺。恍惚間,戚隱又聞到他身上雨後大山的味道,不自覺靠後了一步,他的背後貼上了扶嵐的前胸,戚隱一哆嗦,沒敢動。
「聽到了嗎?」扶嵐問他。
這傢伙離他太近了,聲音就響在耳邊,戚隱耳朵發著癢,心也痒痒的,像有片小羽毛輕輕搔著心尖兒。戚隱紅著臉問:「聽到什麼?」
扶嵐放下手,呆呆地看他。
小魚在他們周圍浮動盤旋,兩個人臉對著臉大眼瞪小眼,戚隱竟然從這個神情寡淡的人眼裡看出了一點點無奈。
「小隱,你不專心。」扶嵐說。
戚隱像是被抓了現形一般漲紅了臉,乾咳了幾聲,道:「抱歉,再來、再來。」
戚隱深呼吸,默念靜心訣,摒除雜念。扶嵐重新捂住他的眼,小魚一隻只游向遠山。扶嵐的靈力緩緩地浸透他,像泡進了清涼的水。他聽見扶嵐的心跳貼著他的後心,一下一下地跳動。恍惚之中,他的心好像和扶嵐的心合二為一,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變了,戚隱睜開了眼。
高天近在咫尺,青蒼蒼的山脈在下方綿延。他忽然發現自己仿佛是透明的,鳥可以飛過他,風可以吹過他。他恍然間發現自己變成了扶嵐的小魚,換句話說是扶嵐將小魚借給了他。只不過這一次和上回在瓦房裡不一樣,他們達到了更緊密的融合,所有的魚都聽從他的號令,隨他一同飛向高天遠山。
「小隱,你聽見了嗎?」扶嵐的聲音響在耳畔,「你們凡人常說天地無聲,但其實天地有心跳,天地有聲音。你聽——」
扶嵐的聽覺對他開放。
霎時間,天地萬物聲如潮水一般朝他湧來,千里之外烏雲匯集的風風雨雨,近在咫尺的松濤萬頃此起彼伏。還有那心跳,不絕如縷,初時小,然後越來越大,仿佛是沉雄的戰鼓。天地雜沓,萬物齊嘶,辨不清是誰的心跳,是山是浪潮還是森遠高天雄雄大地,那心跳如萬馬蹄聲,紛亂著洶湧而來。
他茫茫然在風雩中游梭,像一隻小小的蜉蝣。他被喧嚷的心跳包圍,層層疊疊紛紛擾擾,嘈雜中忽然萬籟俱寂,他聽見了他自己寂弱的心臟在一下一下地搏動。
你聽見了嗎?戚隱,那便是浩然天地。
恍惚間有誰同他說話,他猛然回頭,莽莽山川中響起竊竊私語,仿佛是穿越了千年萬年,從時光的罅隙里飛出來飄到他的耳邊。時間兩頭,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生死兩端,碧落黃泉兩處茫茫。
原來人寄天地,不過蜉蝣而已。
然而蜉蝣有心,亦可與天地相通。
不知過了多久,游魚擺尾回籠,扶嵐放下手,戚隱還愣著神,沒回過魂來。
「小隱。」扶嵐戳了戳他的臉。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