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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傢伙的時候戚隱心裡總是很複雜,說不清楚是羨慕還是別的什麼。所有人都告訴他,戚靈樞繼承戚慎微的衣缽,無論是劍術還是為人都神似戚慎微。他是戚慎微唯一的弟子,師如父,徒若子。戚隱低下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兒,轉眼瞧見大理石影壁上自己的影兒,同樣是穿白衣,人家通身仙氣兒,只他吊兒郎當的,怎麼看怎麼像個流氓。
有人在身邊嘖嘖讚嘆:「果然是戚長老的親傳弟子,如此風範,簡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就是,你說小師叔怎麼就不是戚長老的親兒呢?那個戚隱一副市井俗樣兒,和小師叔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人影紛紛亂亂從身邊過去,戚隱望著台上那個身姿挺拔的側影,忽然覺得自己像一個質量低劣的贗品,踩在腳底,碎得稀爛。紛紛雪落中,台上那個男人突然動了動,微微轉過臉來,望向了他的方向。兩個人差點對視,戚隱像是被火燒了一下,慌慌張張移開目光,轉過身揣著袖子走了。
太慫了,戚隱一邊走一邊唾棄自己。但他又不敢回頭,不知道是自作多情還是什麼,他總覺得那個雪一樣冷的傢伙正注視著他的背影。
第二日雪停,無方開堂授課。晌午是元尹的道論課,鳳還山一眾弟子紛紛揣著書本進傳道堂,占據最後排的位置。其他仙門弟子求知若渴,統統往前坐,前後排霎時間涇渭分明。戚隱眼尖,在前排首座還看見昭冉他們。
鳳還山一眾不學無術的弟子裡,獨戚隱是個清流,站在中央躊躇了一會兒,硬著頭皮往前擠。說實話,他還是想學點兒東西的。
扶嵐照例找了個最靠後最靠窗的位置,大概是因為那裡比較好發呆。黑貓竟也來了,大搖大擺地踱到扶嵐懷裡,姑娘們頓時圍了過去,伸出手去摸黑貓亮滑的皮毛。摸著摸著和扶嵐越靠越近,扶嵐坐在姑娘堆里有些茫然,不自覺往戚隱那兒望。
姑娘們細聲問道:「小郎君,這是你的貓兒?」
扶嵐愣愣地點頭。
擁有貓的小白臉走哪兒都受姑娘歡迎,即使這廝前天剛把一個嬌俏可愛的小師妹揍暈。長得俊的人是不會有錯的,有錯也是別人的錯。果然很快戚隱聽見有人為他解釋,「都是鳳還山那幫流氓教他的,我們嵐哥哥這麼單純,怎麼可能有意欺辱小師妹?」
連辛蕭也紅著臉兒道:「那日嵐哥哥為了賠禮道歉在我屋前站了一下午,生生立成一個雪人兒。我一推門,看見他那模樣都嚇呆了。」
有姑娘笑著推搡她,「你說嵐哥哥是不是喜歡你?」
「師姐!別胡說!」
戚隱無語,明明立成雪人兒的還有他。
但他很顯然被大家忽視了,姑娘們很快還原了扶嵐在鳳還山邪惡師兄的教唆下誤傷可愛小師妹,後來幡然醒悟在師妹門前苦苦守候的故事。扶嵐被團團圍住,後排的位置被姑娘占領,雲知他們幾個被迫來到前排。與此同時扶嵐還收穫了其他仙門師兄或是嫉恨或是艷羨的目光,很多人暗暗下了決心,這次回去一定也要養一隻肥貓。
元尹姍姍來遲。他是個瘦弱的小老頭兒,腦袋禿了大半兒,所剩無幾的白髮堪堪紮成一個小髻。臉上皺紋經緯縱橫,鼻樑上架著一個金絲琉璃鏡,一身棉布白裳,右手上拎了一個沉甸甸的白玉匣子,放在烏漆案上磕出沉悶的一聲響。
元尹掃了眼堂下,清了清嗓子,道:「老夫知道,你們這幫崽子一聽經就瞌睡。經書你們在自己山頭念得也夠多了,老夫不招你們嫌,免得你們不遠萬里跑來無方睡大覺。今日,老夫就說一些你們想聽的。」
大家面面相覷。元尹屈起手指,叩了叩那玉函,問道:「可有人識得此為何物?」
「八寶白玉匣。」有人道。
「有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