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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里安把茶杯放到一邊,雙手疊在膝上,神情十分鄭重:「有件事之前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我們家的人打了岔。您在碼頭救我的時候,我又一時忘了說。」
「什麼事?」路易斯又拿起那支長勺,在煮鍋里機械地劃著名圈。
「琳卡女士留給您的那些舊案物證,不如就交給飛獅公館吧,由我來保管。」
路易斯的手停了下來。
艾德里安疑惑地看著他:「怎麼了。」
「那些東西已經燒了。」
艾德里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燒了?」
「嗯,燒了,用文火。」路易斯的語氣平淡得嚇人,就像在形容如何把吃剩的殘羹剩飯施捨給隱居荒野的豺狼虎豹。
「真的?」艾德里安已經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險些碰倒那半杯茶。「琳卡女士好不容易才……沒了當年留下來的罪證,楚德會長要是對您——」
即便直接提到楚德的名字,路易斯依舊顯得雲淡風輕,仿佛一切與己無關:「如果我說是一不小心掉爐子裡了,你信嗎?」
艾德里安瞪著路易斯,無法接受這絲毫不走心的藉口。他甚至有點想要罵人,卻半天開不了口,只擠出一句「為什麼」。
被燒掉的可不只是一紙罪證,更是路易斯在瑪倫利加得以生存的重要保證。
「那幾張舊紙的確是我在楚德手底下苟活的『保命符』,能讓他無法徹底放心地殺我滅口,但同時也是一副沉重的枷鎖,將我鎖在用恐懼圍起的囚籠之中。與其依靠它戰戰兢兢地活著,倒不如燒了痛快。」
一番話三分真七分假地道出了路易斯內心的想法。
路易斯抬起頭,見艾德里安絲毫不為所動,眼神里透出一點訝異:「你生氣了?」
「沒錯,我現在很生氣。」
艾德里安撈起茶杯一飲而盡,也不管茶水還燙著,直燎得舌頭喉嚨一陣陣發麻發漲。他系上披風就要走,動作比以前克洛伊催他出門時還要麻利。
離開前,艾德里安頭也不回地說:「之後這幾天我再也不來了,您也不要去找我,除非您同意接受飛獅公館的保護。」
語氣很重,嗓音響得幾乎不像他。
「喂,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沒有回頭,急鼓似的腳步聲在狹窄的瞭望塔里迴蕩。
路易斯看著艾德里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深邃的目光分不清是歉意還是釋然。他對著空氣愣了許久,直到瞭望塔外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才想起面前還有個熱氣騰騰的煮鍋。
因為沒及時攪拌,幾塊肉已經粘在鍋底,阻擋了長柄湯勺巡遊的軌跡。
剛才有那麼一瞬間,路易斯是想追下塔去挽留艾德里安的,但最後還是搖搖頭,垂下了伸到一半的手。
那一夜,搖晃的甲板上,蔓延的火幕間,路易斯抱著失去知覺的艾德里安,急切地去探他的心跳與脈搏,仿佛環抱甲板的烈焰、虎視眈眈的庫爾曼人、隨時可能刺穿自己心臟的利刃都遠在千里之外。
因為艾德里安,路易斯再次踏進了遍地血泥的戰場,也在頃刻間失去了戰意。
就像過去路易斯和琳卡捏著楚德的把柄,現在的楚德已經摸清了路易斯的軟肋:「既然你知道現在該怎麼救他,也必然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路易斯連頭都沒抬,手臂緊環著艾德里安癱軟的肩膀。
楚德冷笑道:「為了他,為了你母親的墳墓,為了那整日醉醺醺的窮作家,還有上了船想一走了之的野女人,留在瑪倫利加,哪兒都別想去,就讓我好好『看』著你。」
故作曖昧的話語浸滿了劇毒,楚德無疑正享受著操控路易斯一舉一動的過程。
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