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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想,她是正常的小姑娘,從小就是,盼著吃美食,盼著穿好看的衣服,希望自己成績優異得到老師的喜歡和讚美……可周天又不得不早早地學會壓制住一切欲望,她不能想,她得去補爸爸留下的那個空缺,拼盡全力去補一個窟窿,生活的窟窿。
李佳音站在梁嘉樹旁邊,確切說,她在隊伍外面了,不過無所謂,兩人來的晚,後面沒人了。
她應該過的不錯,腳上穿著某品牌的球鞋,不經意間,手腕那露出細細的一條鏈子,很好看,大家要麼留短髮,要麼梳馬尾,她卻留著很長很順的頭髮,風一吹,像校園劇女主角。
李佳音一直在觀察著她,周天沒變,連髮型都沒變,她眼睛裡掠過一絲譏誚,幾不可察。
「要牛肉的,微辣。」梁嘉樹第二回 買似乎就很懂了,輪到他時,他準確地提出了要求。
周天手一垂,語氣格外冷淡:「抱歉,賣完了。」
梁嘉樹抬眸看過來,目光偏移,落到黃色筐頭裡的小青菜上,停了兩秒。
好像是不打算賣給他?之前的十二塊錢又是怎麼回事呢?梁嘉樹看她一眼,沒說什麼,轉身和李佳音商量,「換一家吧?」
李佳音意味深長地望了望周天,然後,用很輕柔的聲音答應了梁嘉樹。
中午還一副見自己如見鬼的表情,現在就雲淡風輕了,周天心裡嗤笑,不想理會李佳音這種無聊的把戲,她面無表情地低下頭,開始扒拉錢罐。
等兩人走後,周天抬頭,果然,那個爺爺還在,跟周天無意碰到目光又隨即避開。等到所有同學吃完,黎梅開始收拾,周天則跑到老人身邊,平淡說:
「爺爺,來吃碗河粉吧。」
老人有點手足無措地看她,訕訕說:「不了,不了,我就是看看。」
「爺爺,過來坐吧,我們要收攤了,沒賣完剩的不能過夜,送一份給您,您嘗嘗我們家味道怎麼樣。」周天見他一副囊中羞澀的樣子,人卻還是不動,就站在風裡踟躕,只好跑回去跟媽媽交涉了兩句。
媽說過,既然是賣飯的,就不能讓人餓著。媽還說過,人都有難的時候,周天當然清楚什麼叫人都有難的時候。她看媽媽過去不知跟老人說了什麼,人竟然願意過來了。
難道是我說話藝術不行?周天有點懊惱地想,她的性格里,有非常固執的一面,她對自己有一套明確的規矩,做事一定要做好。
旁邊,黎梅坐下跟老人攀談起來,周天把剩的食材一股腦做完,隱約聽見給兒子看病之類的話,她下意識瞥了兩眼,看看老人,再看看媽,媽老的很快,周天不能仔細看自己的母親,就像不能仔細去回想這些年母女倆過的日子。
她忍住喉嚨里想哭的衝動,把碗一放,筷子遞給老人,笑著說:「爺爺,我手藝比我媽好,嘗嘗。」
不遠處,梁嘉樹請李佳音吃了第二頓飯,總不能讓女孩子掏錢。李佳音沒怎麼推辭,只說:「我下次請你吧。」
「不用。」梁嘉樹吃飯時尤其不愛講話,吃飯是吃飯,他無法做到和聊天同時進行。
「你看那邊,周天好像願意把河粉賣給別人。」李佳音很斯文地挑開面,輕輕吹氣。
她沒直說周天寧願賣給老頭,也不願賣給你第一名。
梁嘉樹側過頭,看了兩眼,忽然冷不丁問:「你說,班長沒有爸爸?」
李佳音點頭,很奇怪地接著說:「有因必有果,你如果感興趣可以問問她,她爸爸怎麼沒的,你知道嗎?這個世界有種說法叫死有餘辜。」
面對李佳音這種話裡有話的風格,梁嘉樹本來是不吃的,但此刻,他必須承認他對這件事有那麼點好奇心。
「沒有爸爸不是最悲慘的,畢竟,還有更慘的事情叫年少失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