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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藍素白的下頜微微抬起,墊在雲奚火紅的皮毛里,鋒利的眉眼是筆墨描不盡的冷清。
小皇帝腿一軟,立刻就跪下了,「仙尊恕罪…」
身姿矯健,嘭得一聲聽著都替他膝蓋疼。
嗓音顫巍,四個字抖出十里八個彎。
雲奚還沒反應過來,嘭嘭嘭嘭,大臣也跪下了。
然後圍觀之人都跪下了。
再然後,仙主們也跪下了。
再再然後,弟子們也跪下了。
雲奚:「?」
雲奚還沒反應過來,幾個瞬間裡,除了卿藍和被卿藍抱著的自己,連路邊一條小狗都被摁倒在地表示臣服。
這是在玩什麼遊戲嗎?
就,小皇帝跪,小皇帝跪,小皇帝跪下大臣跪,大臣跪,大臣跪下誰誰跪那種。
突然就樂不太出來,他們這樣,就顯得卿藍很兇,一言不合立馬就要暴起殺人似的。
明明脾氣很好啊…雲奚看向卿藍,卿藍面容清冷,華服披身,又成了那個不會說話不會笑的精緻人偶。
或許是什麼想法先入為主了,在雲奚眼中,他顯出一種異常的寂寥和脆弱。
像一塊鋒利但易碎的琉璃。
背後所有的繁花似錦都成了枷鎖,長衣如雪,是整個畫面上唯一的留白。
雲奚突然有些不太理解:「他們這樣崇敬卿藍,後面怎麼會那樣…?」
司命的話本子從來語焉不詳,雲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卿藍後來為愛墮魔,被人人喊打的情形。
所有的神像都被摧毀,所有的廟宇都被推倒,甚至卿藍的名字,都成了一種最最惡毒的詛咒。
司命言簡意賅,「劇情需要。」
雲奚:「…」
盯。
盯盯。
盯盯盯。
司命:「…好吧,因為人們原本只需要他活著。」
雲奚很委婉地建議道:「說人話。」
司命想了想,問:「奚奚,你知道人間求雨是怎樣求的嗎?」
雲奚:「不知道。」
司命壓低了嗓子,便顯得格外意味深長,「…人們求雨,分為『文求』和『武求』。」
文求便是最尋常的祈求,跪在神像面前燒香供奉,他們哭訴,呼喊,祈禱,唱戲。
向神像奉以最真摯最虔誠的信仰。
可如果求不來雨,便是武求了,憤怒的人會將神像從高座上掀下來,拖曳在烈日下暴曬,在泥土中鞭打。
降雨是神像的事嗎?其實不然。
一群人自顧自地捏出一個神像,祈求他拜服他,可人像如果沒有如他們所思所願,就立刻蜂擁而上,懷揣著最大的惡意,要打倒他,恨不得吃他的血肉,磋磨他的白骨。
略微講解一番,司命十分深沉:「你,明白了嗎?」
雲奚:「不明白,你到底要說啥。」
司命說:「…你還小,不懂也正常。」
雲奚確實不懂。
但他看著這樣的卿藍有些不舒服,卿藍明明是所有人中站得最高的人,卻好像又是所有人中被壓得最低的人。
似乎察覺懷裡狐狸的惴惴不安,指尖在圓潤的下巴輕輕撓過算作安撫。
卿藍:「無妨,都起來吧。」
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清情緒。
小皇帝又戰戰兢兢地起來,整個人都抖出虛影。
不想再在這裡待下去了,雲奚輕輕銜住卿藍的手腕。
卿藍揚眉,怎麼了?
雲奚拋媚眼,想出去玩惹。
卿藍指尖輕點,一個人?
雲奚點頭,尾巴纏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