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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安一顿,望向守在一边的杨老。
杨老转开眼,说道:“去吧。”
去吧,去吧,强撑着也撑不过这一晚了,还不如了了她的心愿。
谢小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谢则安小心地抱起晏宁公主,她久病多年,身体轻得像不存在一样。他抱着晏宁公主坐上马车,打起车帘让她看着沿途的雪景,等走到开阔的田野,才将走出马车,看着漫山遍野的飞雪。
天边染着金色的夕阳,与雪地的冷光交相辉映,分外美丽。晏宁公主望得出神,竟不觉得冷,也不觉得伤心害怕。太阳落下,明朝依然会升起,生命的终结也并不是一切的结束。她轻轻偎入谢则安怀中,低声喊:“三郎……”
能遇到你,真的这一生最幸运的事。
谢则安定定地抱着晏宁公主。
怀中的人仿佛只是熟睡了,看起来那么安详,只是呼吸慢慢终止,身体渐渐僵冷,当夜晚降临时已没了气息。
谢则安看着漆黑的夜色,轻轻闭上眼,倚着马车抱住晏宁公主不动弹。
谢小妹再也忍不住,搂着赵昂哭了出来。等眼泪侵湿了赵昂的衣襟,她才离开赵昂的怀抱,哽咽着拉了拉谢则安:“哥,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哥、哥——”
谢小妹喊到第四声时,谢则安才回神,抬起头说:“好。”
回到县衙,谢晖夫妇、梁捡、端王、谢大郎都在,见谢则安抱着晏宁公主回来,谢夫人上前问:“晏宁还好吧?”
谢则安沉默不语。
谢小妹替他说:“嫂嫂已经……已经去了。”说完已泣不成声。
谢夫人忧心地看着谢则安。
谢大郎在征询了谢晖的意见后朝赵昂招了招手,和赵昂一起忙碌起来。
消息传回京城时,赵崇昭正在处理政务。他这一年里忙得连轴转,勤勉的名声是有了,日子却过得百般不是滋味。凉州那边来的信少了,他写去的信也少了,两地相隔,仿佛真的让他和晏宁之间的兄妹情谊淡了不少。
乍然听到内侍说出的消息,赵崇昭手中的笔掉到了地上。
赵崇昭的手直发抖:“不是说还可以活十年吗?才八年,这才第八年!”
内侍噤声不敢言语。
赵崇昭微微喘着气,恨不得立刻去凉州一趟。他不相信,他怎么都不相信。不就是少了那么一两封信吗?也就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
赵崇昭转头瞪着内侍:“为什么在这之前都没有消息?”
内侍吓得后退了两步,跪在地上直打颤。
赵崇昭说:“张大德呢?把张大德找来!”
内侍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张大德赶到时身上还带着灰,他被赵崇昭发配去管库房,闲得长毛,索性亲自动手收拾起来,每年存余多少、入库多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件宝贝他都仔仔细细地擦拭过。没办法,要是不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怕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变得颓丧又偏激。
听到赵崇昭宣召,张大德心里一咯噔,差点把手上的瓷碗打碎。
他连衣服都没换,急匆匆地赶到御书房。
赵崇昭看着张大德直挺挺地跪在那儿,微微咬紧牙关。
来来回回换了那么多人,始终没几个顺手的。张大德早早就跟着他,最明白他的想法,可偏偏张大德太早跟着他了,还与谢则安那么亲近,他才不想再看见张大德。
没想到身边少了个得用的人,竟可以把自己变得耳聋目盲。
赵崇昭说:“张大德,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收到凉州的信?”
张大德心扑通扑通直跳,毕恭毕敬地回答:“陛下,我没有管着这一块了,自然是收不到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