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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的腳步停駐的是街頭藝人的提琴聲——孟德爾頌的《e小調協奏曲》,或許因為沒有鋼伴又在露天廣場的原因,還是有一些瑕疵,但是能夠感覺到感覺到豐富的色彩和飽滿的情感。這是一首太過於為人所知的曲子,也很容易被演繹得流於表面,但是她的揉弦和弓法都非常好,如果讓小天狼星自己來的話,他覺得自己可能做不到這些,從深棕色的琴箱裡汩汩流出的音色甜蜜而憂傷,像美酒。
樂手帶著鐘形無檐帽,拉得很低,只能看見短短一截栗色頭髮露在外面,能看得見側臉線條流麗。她穿著像女校學生一般的黑色呢絨低腰裙子,有白色的領子,今天天氣很冷,套在一件寬大的羊羔毛的麂皮外套和一雙老舊的平底靴子裡面,米色羊毛襪子——很暖和,但是一點都不時髦,看起來就像是走了很遠的路還,把全副身家花在琴上的小提琴手。
她的面前擺著打開的琴盒,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硬幣和紙鈔,小天狼星放了一張法郎進去,保證是其中最大面額的一張,希望足夠支付她三四天的旅館和食宿,他覺得她的演奏值得這麼多。
一天的會議結束後,小天狼星和同門詹姆·波特決定去商業繁華的下城區吃晚飯。雖然同樣出手闊綽,吃穿不愁,身為獨生子的詹姆是因為父親發明了一項關於某種染料的專利配方,在賣掉公司獲得了一大筆財富後安享晚年,而小天狼星則不得不面臨可能需要繼承某個魏瑪共和國鋼狄托拉斯的難題——所以為了繼續在索邦的學業,他離家出走了。
在詹姆喝著蒸餾麥芽燒酒熱尼耶弗爾,向小天狼星傾訴著自己對巴黎高師的某個叫莉莉·伊萬斯的女孩子求而不得的愛情的時候,他發現了那個樂手也在這間餐館裡。
她還帶著那頂黑色的無檐帽,邊上插著一根黑底泛綠的渡鴉羽毛,面前擺著布拉邦式的野雞和越橘,坐在吧檯旁邊的小桌子上,在拿紙巾拭嘴上掉色的口紅,好奇得看著身邊擺著的留聲機。她顯然聽得懂法語,但還是和侍者似乎通過書寫在溝通,而不發一言——她是個啞巴嗎?
但看她的表現,至少她不常來這裡,留聲機現在幾乎成了這種中等餐館的標配,不用花費額外的金錢去邀請樂手,也足夠時髦。
小天狼星產生了輕微的憐憫,才華橫溢的,失去聲音的貧窮樂手,靠街頭賣藝生活,依靠好心人的大額施捨才能偶爾來這種地方吃一頓飯。
他叫來侍者,替她付了飯錢。
第三天的時候,上午海森堡、玻恩發布了量子論聯合聲明,包括:數學體系、物理解釋、不確定性原理、量子力學的應用,驕傲地宣布:「量子論已經搞定了,它相當完整,它在物理上、數學上的基本假設,都用不著再作任何修改了!」
小天狼星看到了愛因斯坦臉上輕微的笑意。
下午。薛丁格發布波動力學聲明,給出了回歸經典的觀點,雖然他引入的是抽象的多維空間,但是證據還是電子云圖——連德布羅意在私下都向小天狼星表達了對薛丁格輕微的不贊同,又是一場哥本哈根派的圍攻,愛因斯坦還是沒有說話。
小天狼星決定去昨天那個地方碰碰運氣。
那個樂手還在,她還在拉孟德爾頌,還是昨天那首曲子,好像什麼都沒變,而小天狼星決定約她吃晚飯。
他們點了弗蘭德斯式的蘆筍,阿登高地產的梅醬兔肉,蛋奶烘餅,小天狼星問話,她偶爾在隨身帶的本子上寫下零星的回答——「母語是德語」「父親是樂團樂師,在家裡教的」「在這裡只是暫居,一個人」「沒有去過附近的滑鐵盧戰場」——小天狼星沒有進一步問下去,他不想顯得太過冒昧而輕浮,但他說得很開心,看起來樂手也是離開家太久的人,很樂意聽他講德語。他能夠感覺到她某些時候的游移和抗拒,也清楚自己的魅力,他既不想拿對拉丁區女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