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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張獻忠這兩位前輩的經歷實實在在告訴陸四,這種事情不是可能發生,而是一定會發生。
如果不是商洛十八騎足夠堅定,大順軍早就在幾年前就被掐死了。
八大王那邊估計也是一個時不時被人勒索的富家翁,除了發悶氣還能幹什麼?
造反初期,動搖派註定占了絕大多數,因為絕大多數參與造反的都是被迫。
樸實的造反者們在一次次被現實抽打之後,才會真正明白人要靠自已這個道理!
而在一次次的大浪淘沙過後,餘下的那些造反者才是真正的造反者。
要杜絕造反初期的動搖問題,除了絕後路,再無它法。
……
淮安城中的肅清還在繼續著。
可能淮軍現在還只是初備軍隊雛形的一個聯合體,叫他們去和官軍擺開架勢打一仗不行,但要他們去挖地三尺弄銀子,即便幾天前淮軍的成員還是樸實的農民,在這方面也會爆發出驚人的天賦。
陸四想到一個笑話,牧師說叫街坊們信耶穌他們未必信,但叫他們砍人,你看他們干不干。
同樣的道理。
在風雨中一路行來,陸四的耳畔始終伴隨著哀號和尖叫聲,以及女子的哭泣。
更多的,是抄家的淮軍將士發出的笑聲,笑聲中是一張張既震驚,又充滿收穫喜悅的臉龐。
繼而是咬牙切齒的咒罵聲。
聲音傳播經過的區域,是黑漆漆的民居——大門堅閉,一家老小躲在屋裡顫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的民居。
對此,陸四也沒什麼好說,他已經將對淮安城的損害降到最低點了。
抄掠那些官紳,也不僅僅是為了他們的財富,更多的也是為了這淮安城的穩定。
即便留在淮安的起義隊伍九死一生,陸四也要儘可能讓他們撐下去。那麼,肅清一部分有能力造成內亂的官紳,就成了必然的選擇。
可能孫武進在邊上的話,又要說陸爺英明,這傢伙知道淮安城這邊守得越久,對南下的淮軍就越有利。
事實是這樣,可陸四想的和孫武進想的就不一樣。
後者,是一個天生的陰謀論者,對人性總喜歡往最陰暗的地方去想,這讓陸四十分討厭,覺得這傢伙就跟大寶肚子裡的蛔蟲似的。
不過,這傢伙也有些本事。
與喜惡相比,陸爺還是看重本事的,才與德,取才不取德。
呼吸了一口好像凝冰的空氣,陸四覺得牙縫都好像凍裂。沿途的街道口有值守的淮軍圍著火堆取暖,新城這邊負責值守的是廣遠的新二營。
居民們在想什麼,陸四並不關心。
天亮之後,當居民們發現夜裡發生的事情和他們毫無關係,他們就會從現在的驚恐轉變為對淮軍的感激了,並且對於那些被殺被抄的官紳大戶毫無同情之心,幸災樂禍才是應該。
人性,複雜,也簡單。
一箱箱的銀子從地窖中被抬出,一盒盒的金銀首飾、珠寶玉石被找出倒在竹筐中,銅錢散落一地,不遠處是男人的屍體……
沒有三斬令的約束,抄掠的是有錢人,是那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官紳老爺,難免就會有一些不該死去的人在冰雨中變成一具具凍硬的殭屍。
這種事情,沒法管。
陸四不是神仙,他看不到,也管不到。
鎮淮樓上的幾百顆人頭依舊在風雨中筆直的掛著,首級已經凍得很硬很硬,拿刀砍都未必砍得動。
披著蓑衣,打著竹紙傘走到樓下的時候,陸四才想起上面還掛著不少首級。
他停了下來,抬頭望上去,樓上有燈籠,依稀能看能那塊「南北樞機」的匾額。
收回視線後,陸四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