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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的戲劇性在於,雙方信息的極度不對稱性。
她知道他的名字,了解他的工作,掌握他在生活中的全部信息,而他只當她是個寫小說的。
這種躲在幕後的高明感,往往更容易對症下藥。
大四上正是學業步入穩定瓶頸,但還不用操心就業的時候。懷歆每天的生活過得格外充實精彩。似乎空閒下來之後就會格外關注生活的美好,偶爾她會和三兩好友去探店,或者是逛街看電影。
某個周末上午,一個藝術迷姐妹急吼吼地打電話來找懷歆,說她搞到兩張畫展的票,問要不要吃完午飯一起去。
懷歆前天晚上才唱k回來,正躺在床上修身養息,連抬根小拇指都懶得,於是就跟姐妹說要不算了,下次再約。
她一覺睡到下午三點,醒來先是幾分鐘鹹魚般的賢者時間,而後倚在床頭隨意刷了下朋友圈。
那個姐妹剛好在三分鐘以前發了動態。
配圖是藝術展覽館。「西方繪畫500年」,似乎是個水準挺高的特展。
懷歆點開圖片放大,屬實有點愣住了。
——某張人群的抓拍中,她看到了郁承的臉。
男人身著一款很簡約的純黑色長袖,寬鬆的版型,顯得格外休閒。
他也來看展?
兩人自酒吧一別,已有將近兩周沒有聯繫,懷歆心中一動,在網頁上搜索有關於畫展的消息。
是東京富士美術館和西班牙馬德里普拉多美術館合計所收藏的92幅西方精品畫作跨國展覽。時間線從文藝復興時期、巴洛克洛可可,穿越中期的新古典、浪漫、現實主義,再到印象派和現代流派,在國內來說堪稱絕無僅有。
沒看上展也錯過了郁承,她心裡雙重後悔,但是那票已經給了別人,懷歆想了想,問姐妹有沒有vr看展的二維碼。
本來不抱希望,沒想到還真有。
懷歆買了張線上vr看展門票,沿著路線向里走。
文藝復興和巴洛克時期她不太感興趣,宗教題材過於濃厚,也比較學院派,也許是文化基因的不同,她並不太能欣賞這些藝術語言太過規整的東西。
很快到達新古典主義,大致看了一圈,像素非常高清,vr的方式讓觀展者能擺脫自身局限,跳到一個更高維度去俯視這些傑作的精神內涵。
浪漫主義是重頭戲,懷歆喜歡的風格。她尤其喜歡德國畫家弗里德里希。
或許是因為人生際遇較為壓抑悲慘,世人評價他的畫讓人感覺有一種極強的冷漠感與距離感,黑暗又孤寂。
他的浪漫主義風景畫作,多是衰敗的廢墟、石冢、枯樹,或者遠山、疊嶂、看不見盡頭的海和蒼茫的白雪,皆是在渲染浪漫的殘酷、自然的無情與人類的渺小。
但懷歆看弗里德里希的畫,總看到——希望。
就像眼前這幅《德勒斯登附近山地》,hills and ploughed fields near dresden,1825年所作。
他那時年近半百,被抑鬱症反覆折磨,拿起畫筆卻能繪就這樣一番景象。
黃昏下的德勒斯登,綠色的草坡,上面幾棵冠幅廣展的枯樹映在溶溶斜陽里,暖黃色的筆觸點亮了冷藍的天空與海,幾隻不知名的鳥兒張開翅膀朝遠處飛去,靜謐悠長的畫面。好似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終有一道目光朝遠方凝望。
仔細地看,枝椏已發出綠芽,枯木逢春,生的希望。
她眯起眼看了半天,正對著截了張圖。
發表qq動態,配文——eternity。
永恆。
特意標註,「西方繪畫史500年」特展。
發完她就等在那。不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