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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早就看到了他放在口袋裡的藥丸,但他居然不用在他自己身上,也不用在我身上。他總是在這種時候又膽小地退縮。
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沒有用過藥,董瑋仁有時候心血來潮找幾個小男孩一起,讓他們老老實實站成一排,挨個往他們屁股上打一針。我坐在旁邊看熱鬧,就像劇里的大婆角色,一杯茶拿在手裡放到冷也不會喝一口。很快他們一個個眼睛就紅得像吸血鬼,只剩下我一個清醒的人。我看到其中一個人往自己脖子補了一針,第二天他就死在了酒店的泳池裡。警察來找我問話,我說不知道,我不認識他,我是個無辜的旁觀熱心路人,只是比較倒霉,第一個發現他。「他用了藥嗎?」警察問我,「他用了什麼藥?」我好奇怪,為什麼要問我,難道我這張臉看起來很像懂這些嗎?「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更沒有用過。」
他泡在泳池裡的時間不久,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推斷出來的。我從小時候開始怎麼就在和死人打交道,是我在吸引死人,還是說是死人本身在吸引著我?我確實覺得他現在很漂亮,比他前一天活著的時候要美。我問董瑋仁怎麼辦,他說有人會過來處理,讓我別找麻煩。他的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他溫柔地把我摟在懷裡,讓我不要害怕,交給他。
他好像對這回事駕輕就熟,於是我問他:「你之前也處理過類似的?」他笑了笑:「是啊。」我也笑,說你騙人。那你是不是殺過人。他親吻我的頭頂,不回答我。
他是默認了,而且他篤定我不會怎麼樣,也不能怎麼樣。他想的沒錯,只是還漏了一點,我也不想要怎麼樣。
那他這一次是準備來殺死我了,其實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一個目的。可是怎麼講呢,在我必須不再存在之前,我還是想做一點有意思的事。人們可能會把這種願望稱為為了自己活一次,但我覺得到不了那麼嚴重的程度。
我的標準是不作數的,我沒有辦法很好地衡量自己的感情。我愛一個人,是只愛一點點,還是全心全意地愛,我分辨不出來。董瑋仁之前給我買過一種抹茶巧克力,抹茶濃度從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十,顏色也從苔綠色到棕褐色。我也想用這樣直觀的方式來觀測我的愛。
催情藥在我身上產生作用的時間和我之前觀察到的一樣,還多出一個我自己在半空中居高臨下地看我。我變成一種透明的紅色,裡面被我自己捅得濕透。我看到我變成了一幅平面的畫,在金碧輝煌的畫框裡纏綿地喘息。童聖延還不過來找我,他居然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是我知道他是在忍耐,他害怕在這一晚上被我榨乾,以後看誰都比不上我。
讓他永遠記得我——這無疑是個甜美的誘惑。我在一瞬間也真的心動了,但這樣會不會變成一個輪迴呢?在我不再存在之後,他也會滿世界尋找我的影子。那我明明才說過我想做他的小孩,那我到底是希望他記住我,還是想要他忘了我?
我的頭腦不太清醒了,它清醒的時候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我的思維一直都是一條沒有波動的直線,現在它跳躍得我應接不暇,我看到畫框裡的我像在掀塑料蓋子一樣打開自己的臉,畫面的背景不再是酒店的白色床單,變成黑白格瓷磚的浴室牆面,周圍漂浮著粉紅色的獨角獸。真奇怪,我從來沒見過什麼浴室是這樣的,除了在童話里。我認識的人里只有童聖延喜歡講童話,像哄小孩一樣說撒謊的孩子會被藍巫師帶走的——他當時說的到底是藍巫師還是藍武士?
我想不起來了,現在瓷磚和獨角獸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童聖延終於願意放下身價和尊嚴進到畫框裡來了。我這樣討好他,他怎麼可能還有本事假裝他沒在硬。
但很快我就意識到我管不了他了,我的世界天旋地轉。
[……]
我不知道他的動作是不是真的很慢,我眼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