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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他還不忘了叮囑我,萬一有人認出你或者有人懷疑你的身份那你就跑,你往左跑我往右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說得像我是個被通緝的朝廷欽犯。我用手機打字給他,問他是不是在拍武俠劇。他轉了轉眼睛說不是,我是在拍童話劇,你是那個在逃公主。他說完也被自己噁心到,別過頭去笑。我打他一下,他讓我別鬧。
誰在鬧,是他自己在鬧。我坐在車上還不知道到了夜市他才是他真正開始發瘋的時候,一個分不清芹菜和香菜的少爺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看什麼都非常新鮮,這個要吃那個要玩,我到這個時候才知道他玩過好幾年射擊,在夜市射氣球射得風光無限,贏下一隻巨型玩偶給我。
之後我們去一家雜貨店,那裡賣一些暢銷書和明信片,有人在收銀的位置表演變魔術,問一個女孩要一枚戒指,把它變到紙杯里。那個魔術師在人群里看一圈後看到我,問我要我的眼鏡,童聖延非常警惕,攔著說不許,馬上拉我跑出去。
他太緊張了,拉我躲進刨冰店,觀察著外面,確定沒人跟上來才放心點餐,點鳳梨冰加煉乳,他真喜歡這裡賣的奇怪小吃,又怕會刺激到我的胃,每樣只肯給我嘗一小口。我們從街的這頭走到那頭,兩個人分掉一杯木瓜牛奶後他才終於想著去買衣服。攤主拉起一個棚子,衣服都掛在裡面,自稱和其他地方的不同。我看到八十塊錢的wtaps和四十塊錢的ue,他也看到了,把衣服拿下來一件件放在我身上比劃,順眼的就拿在手裡,嘴裡念叨著這衣服真划算,以後還去什麼原宿掃街,他就在這裡掃街。我拽他袖子,把一件t恤指給他看,bape的經典標誌下印了行巨大的nanaica,他要笑死,說這個不行,這個有點太傻逼。
他還沒放棄他做飯的展望,拉著我去買了兩條弱智圍裙,一條寫著廚神,一條寫著吃貨。坐在計程車上他翻出來看,又覺得土,說他應該買那條粉紅色帶花邊的。他貼在我耳邊,說話的聲音越壓越低,最後一個字沒了聲音。他是在講葷段子,那種先吃飯先洗澡還是先吃我的段子。我明白,因為我也想。
這件事我們不陌生,我們玩得那麼花,我都一度懷疑我要死在他床上。可是現在他在床上試探性地用舌頭勾我的舌尖,我卻恍然覺得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做這件事。
我並不知道在童聖延看來我到底失去了多少記憶,我是不記得董瑋仁禁閉我的最後幾個月,還是不記得董瑋仁這個人?我是不是還記得我媽媽?我應該記得我曾經在聚光燈下,我每天睡不足四小時,忙的時候兩天飛三個國家,現在我為什麼每天在這裡睡到中午才起床呢?我現在不記得了,但我想知道答案嗎?
這些問題我無法問出口,他不給我這樣的機會,他把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無比密集地填滿,不允許我也不允許他自己有空去想這些東西。這讓我感到我可能真的丟失了記憶,我現在是十八歲,十六歲,或者只有十四歲,我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孩,一切都還沒有開始,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他的愛。
他把我當成一塊易碎的布丁,布丁上堆著奶油,奶油上疊著櫻桃,他向上帝保證他一定不會破壞這塊嬌嫩的甜點。他好小心,我也被迫要配合演一個處女。我演技拙劣,觀眾離我這麼近,一不小心就可能露怯。可是他喘著氣,在我耳邊問我痛不痛的時候,我馬上理解了為什麼電影導演分三六九等,好的導演能輕鬆調動起你的情緒,讓你覺得你就是故事裡的人,他當初不應該放棄這一行。
我失靈的聲帶把我變得更像一個第一次被侵犯的未成年,我不知道我從什麼時候開始掉眼淚,肯定不是因為疼,越疼我覺得越快樂,他的謹慎才讓我毫無理由地難過。他親我的眼睛,叫我別哭。他真是個天才導演,把我完整地帶進這個劇情里。不然他也可以是個心理諮詢師,專門負責妓女從良這套業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