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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嵐寺前她的反常,怎麼可能只是因為他犯渾浪費了一件襯衫。
她是怎麼說的?
——「你做事情永遠這麼發神經嗎?」
——「不講道理嗎?」
——「就你獨特嗎?」
她知道了。然後會如江序臨說的那樣,如他自己從來都知道的那樣,她當然會覺得他神經、不講道理、自以為是。
她說得沒有錯。
「你騙我。」孟杳依舊語氣很淡,但是肯定的,不再需要證明,也不再接受反駁。
如果說在靜嵐寺第一次看到江何寫的祈福語時,她心裡還在猶疑,還會去猜測其他的原因,那麼她試探猶豫這些天,到現在,一切都太明了。
「我怎麼騙你……」江何一慌,居然說不出來話。
孟杳替他說:「你明明有地方去、有年過,你爸媽年年催你出國去過年,你幹嘛不去?長嵐一點兒年味都沒有,又冷又潮,連紅燈籠都不掛,你留在長嵐幹什麼?!」
電話那頭長長的沉默。
怎麼會沒有呢?你在那裡啊。
最終江何什麼都沒說,只是問她:「你在哪?我去接你?」
孟杳的眼淚啪嗒就流下來了,不知緣故。
「江何,你真的有毛病……」哽咽中話不成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的是什麼。
江何喜歡她,這件事對孟杳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當然不是驚喜,但似乎也說不上糟糕,並不讓她害怕、恐懼、退縮。她只是覺得有些事情在變,也想不通為什麼就變了。
孟杳從來不是擅於此類思考或求索的人。從小到大發生在她身邊的、令她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她這些年學會的最重要的生存本領就是不去想。
比如梅月霞當年過得太苦,拼了命也要去英國,連林繼芳都不攔著她。可孟杳卻想不通,她憑什麼六歲就沒媽呢?她媽為什麼不帶她走呢?她媽去英國之後為什麼寧願再生兩個都不回來接她呢?
比如林繼芳,明明在靜嵐寺待了二十年,為什麼要下山為她爭一套房子呢?為什麼生病了都不去治呢?
比如莫嘉禾,那麼有才華,那麼有天賦,甚至還那麼有錢,明明是最有資格自由自在寫出很多好文章讓孟杳這種凡夫俗子嫉妒得眼紅的人,卻連寫小說都要偷偷摸摸,只能給她一個人看。
還有鍾牧原,她見過最聰明通透的一個人,他說喜歡她,可喜歡她當年又拒絕她,拒絕她後又靠近她……
這些事情,說出來都好像前後顛倒,錯亂得好笑。世事大抵荒唐,孟杳想不通。只有江何,在這麼多她想不通、理解不了、掰扯不清的事情里,只有江何,在她心裡始終特別清晰。
孟杳所認識的人里,江何的背景最誇張,性格也最張揚瀟灑,可他偏偏是讓她最篤定的。
她篤定,哪怕世界末日,江何也還是她的朋友。她篤定,生活再操蛋,江何也能過得好,所以生活永遠不會太操蛋。她篤定,誰都會變,江何不會變。
可現在,是不是變了?
「是我不好……」江何在她的哽咽聲中長長嘆息,一片心揪,強撐著整理思緒,輕輕笑了一聲,對她說:「但孟杳,我們家是真的不看重除夕,沒騙你。我爸媽習慣過端午,你不是知道麼,我每年五六月份都出國。你別聽我爸說的就覺得這事多嚴重,他就是愛熱鬧,想看著我,他連他三表弟的兒子的同學結婚都想喊我去吃席,真的。」
「孟杳,只要你不想,這一切都和你沒關係。什麼都不會變,好不好?」江何輕聲說,好像是在安慰她。可他知道,他是在為自己延緩刑期,他捨不得。
孟杳靜下來了,她沒有回答。
過了很久,她說:「我明天回長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