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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又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從一個側廳走出來,這女人要年輕許多,二十來歲,光照著她,她那一身珠寶興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後頭跟著一群提著購物袋的跟班,一個女傭忙為女人送上一杯冰檸檬水,女人看也沒看香杏林,過去拍了下梅三的肩膀,說:「啊?新來的管事傭人?」她左右張望著,喊了起來:「沈姨,老三找了個人來接你的班啦!」女人仍看著梅三說話:「什麼學歷啊?泰語會講嗎?瓦省話呢?這裡過了個山頭就是瓦將軍的地盤了,上海話呢?老爺子祖上是上海的,唉,老三,你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都是文明人了,再說現在不還有瓦將軍罩著咱們嘛,哪可能還有綁架搶劫的事嘛,我去買個東西還得自己親自出門跑,這地址告訴別人也不會怎麼樣,你說是不是?」
梅三對這女人似乎很不耐煩,從她身邊走開,不冷不熱地道:「之後再說吧。」
「大嫂,回來了啊。」那時髦男人這會兒下拉住了他大嫂的跟班看起了那些購物袋,「這都買了些什麼?」
這女人想必就是梅大少爺的妻子了。梅家大嫂看到那時髦男人,跑去拍他的肩,親昵地和他說起了話:「老四,可別又說大嫂偏心了啊,給你買東西了,你看看,就那袋。」
梅四笑著去拆購物袋。這時,一個穿著一身素藍旗袍,神色頗為緊繃的女人緩步走進了客廳。
梅家大嫂就笑著說:「這就是沈姨媽,家裡的管家!」
這話像是對著樓上樓下所有人說的。
沈姨沒吭聲,她上了歲數了,鬢角染霜,戴珍珠耳飾,畫淡妝,腳上穿布鞋,看著梅三輕聲說話:「你爸正巧醒了,剛才還問起你呢。」
梅三說:「我帶她去看一眼就走,也是巧了,在倫敦遇上的,真是沒想到。」
沈姨看了香杏林一眼,問道:「晚飯在這裡吃嗎?」
她無論說什麼話都是輕輕的,很溫和。
「不了吧。」梅三說,「她還要趕飛機回倫敦,過會兒就讓小王送她去機場。」
香杏林跟著附和了幾聲,梅家大嫂和梅四早就不往她這裡遞好奇的目光了,兩人正熱絡地討論著購物袋裡的戰利品。沈姨走開了。梅三帶路,他們這才終於走出了客廳,踏上了一條寬闊的走廊。
走廊牆壁兩邊掛滿了肖像畫,都是油畫質地,畫裡不缺梅老闆的身影,畫裡的他年紀不一,他身邊或坐或站的女人的樣貌和年齡也總在變化。他們身後站著的人的數量和年齡也不時有些變化。
走到盡頭了,梅三推開一扇厚重的木門,門後的房間裡就只有一張偌大的床。梅三帶著香杏林走近那大床。藍白心就守在門邊。
床上躺著一個老人,頭髮全白了,髮絲寥寥,散在枕套上,老人那張灰白的臉龐上隱隱透出淺淺的粉色。他的皮膚很皺,如同新生兒似的。
老人戴著氧氣面罩,眼睛微微睜開著,卻不像在看任何人,任何東西。床邊配有許多滴滴發響的監護設備,兩個護士正在記錄數據。這房間裡另外還有個玻璃房,乍一眼看過去,很像手術室。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從玻璃房裡走了出來,笑著和梅三搭話:「三小姐,老爺今天狀況不錯。」
梅三往病床上輕輕拋去一聲呼喚:「爸……」
老人的兩顆眼珠緩緩滑向同一邊,目光落在了梅三的身上。
香杏林用眼神和屋裡眾人一一打了招呼,那白大褂就問了:「這是?」
梅三說:「來看老爺的遠親。」
白大褂便和香杏林握手:「你好,敝姓祝,祝醫生。」
香杏林小聲問道:「你們……不會住在這家裡吧?」
「哈哈,不止我們,還有兩位醫生護士,現在正在休息,我們是輪班制的。」
藍白心這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