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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人他只認得我和他大孫女。」
也正是因為他不認識人,經常一覺醒來覺得自己被綁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不認識的人,他就會時不時找個大家都不關注他的時間逃出去——他是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在逃生。
「但他偶爾又能想起來……我猜他看到你們那個邀請函的時候應該是腦子清楚的時候,他也不識字,估計是聽社區裡的志願者們講的,所以他就報名了,但是回到家裡他又把這件事給忘了。」
兒子解釋到這裡,覺得節目組也該懂了。
他表達了對節目組到來沒有好好招待的歉意,也詳細說明了因為老頭子這個經常性失憶的病,老人家是沒辦法去參加節目錄製的——你很難說他會不會中途聽到一半,中場休息五分鐘,回過頭就把前半段聽的那些歌給忘了,更不要說讓他投票了。
節目組也覺得這太為難老人家了,對此表示理解,並把老爺子的名字從名單上刪去。
離開的時候,一直都無感的老煙和橙子兩個創作人不約而同去看了眼正在佝僂著背看電視裡戲曲頻道的老爺子。
一踏出門,兩人對視了一眼。
跟隨導演感覺這一幕有東西,果斷拉著攝像師在這裡光明正大的偷拍。
鏡頭裡,兩人都若有所悟。
女孩子的語言表達能力通常情況下會比男的好一些,橙子率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們的這個主題,是我希望在自己葬禮上聽到的歌……」
之前,老煙和橙子之所以無法寫出一首歌來,是因為在他們的概念里,這首在葬禮上的歌曲,應該是一首能夠描繪一個人一生的歌曲。
就像小說里,一個人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就像歷史上,古代的皇帝死後會有他的後人和官員根據他的生平給予一個諡號;就像西方的葬禮上,總會有一個死者生前最親近的人站在台前念著自己對這位死者的回憶……
在這個場合上要播放的歌曲,就應該是宏大的,是能夠囊括一個人一輩子的。因為聽眾是普通老百姓,所以他們要創作的這首歌應該是能夠用一種手法把一個普通人的一生給唱完整的歌。
「但是我現在覺得也許不是這樣。」橙子說。
「……你覺得老頭子在報名這個節目的時候,他想要選的歌曲是什麼類型?是能夠概括自己人生經歷的歌曲,告訴所有人他是誰,還是……他想要和照顧了他十年的家人說的最後的話?」
「他想說什麼?」
「他希望他的家人接下來該怎麼生活?在回憶起他的時候,要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老煙聽到這裡不住的點頭,顯然他想到的和橙子是一樣的。
「不錯,之前我們都把主題想得太大了,總覺得不把一個人的人生寫進去,就不值得在葬禮上播放,但實際上,可能對於真的躺在那裡的逝者來說,他們對於自己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什麼評價已經不在乎了,真的到了葬禮那天,所有他在乎的人包圍著他,他應該更多的是要對這些人說的話。」
「我覺得如果是老頭子,他應該會說……」
兩人相視一笑,自信滿滿——
「要忘了我。」
「要記得我。」
橙子:「???」
老煙:「???」
橙子瞪大了眼睛:「他肯定是擔心家裡人如果一直記得他就會感到難過啊!整整十年,眼睜睜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難受、痛苦、擔驚受怕,所以他肯定在最後的時候想要家裡人能夠忘掉他開始新生活啊!」
老煙覺得面前這個女的不可理喻:「沒有人會想要被人遺忘!人類的特質就是永遠都想要留下些什麼證明自己來過!更不要說這個老頭子是個經常失去記憶的人,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