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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水杯放在喬念手裡。然後一手壓著喬念的額頭,另一手抬她下巴,扳起她的臉,在她嘴上狠狠嘬了一下,分開的時候發出響亮的『啵』的一聲,「好好照顧自己」,他說完,在一車人的驚詫中又跑了下去。
喬念被他整了個面紅耳赤,既不敢看他;也不敢抬頭。她覺得這一車人肯定都在笑話她。
尤其剛才那個中年婦女,不知道看見沒有。她剛說完他是『她弟』,就啪啪打臉。別人會把她當瘋子、或者變態。
大巴車輕輕啟動了,喬念頭枕在靠背上,假裝很困,閉上了眼。
可是在真正動起來的那一剎那,她忽然睜了眼,慌張地回頭,透過明亮的、碩大的透明玻離,她看到那個高大的、健壯的、孤獨的、可憐的小男孩,單肩背著他們田徑隊的旅行包,雙手插在大衣兜里,筆直站在站台上,一眨不眨也在望著她。
二月的b市,寒風帶著刀子,吹在人身上,頭髮絲都凍僵。
寒冷的、站台上的他,眼中有星光,像星河一般,滿是對未來的璀璨期盼。
看到她回頭,他把一隻手從大衣口袋裡伸出來,朝著她揮。他的口型一直在重複那三個字。那天夜裡,他顫抖著、低吼著、壓抑著、釋放著,用一次次楔入她靈魂深處告訴她的那三個字。
喬念捂著自己的嘴,在愈來愈模糊的視線中,好似看到那個四歲的小男孩。
他拉著她衣角,仰著頭對她說,「姐姐,奇奇最喜歡姐姐」,斬釘截鐵的信任;可她負著最深的罪孽,就像該隱殺死亞伯,一手將他推入了深淵。
喬念再也不想控制,在大巴車上肆無忌憚地哭。旁邊都是陌生人,探究的、詫異的目光。她從前一直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寧可打碎牙往肚子裡咽也不會讓別人看出她掉了牙的人,在這一刻,哭得涕泗滂沱。
喬念忽然覺得,都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生命中最純粹、最美好的那一部分已經被她親手殺死了。
世界上還有什麼能比這更重要?
那個小男孩,為了她斂去所有暴虐、收了獠牙,小心翼翼問她,『我把所有作業都擺好,你來檢查幾分鐘都用不了,好不好?』
那個小男孩,蹲在她面前仰著臉,討好地說,『我沒去網吧,是同學裝錯了我的書,去找他要回來。』
那個小男孩,被她毫無緣由地斥罵了一頓,還巴巴打電話來,『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沒有玩遊戲了。』
那個小男孩,拿著第一次得到的全國獎牌,悄悄放在她桌上。他對著佯裝不醒的她說,『因為你,我會更努力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他;他一個人像野草一樣艱難地活著,在太陽根本照不到的角落裡。
野蠻地、掙扎著長大,已經拼盡了他小小身體裡每一份氣力。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只能任由他那窩囊又貪婪的舅舅舅媽把他的財產全吞掉,每個月只摳出600塊錢讓他活著。
很不容易養大自己,真的很不容易,她還來騙他!
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為了他好。
他總說她是他的天使,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
她是從無底坑中爬出的亞巴頓,在最後審判來臨的時候,從無底深坑中爬出來,毀天滅地,濫殺無辜。
那些有罪的、惡的,被她毀滅了,埋葬在墳墓里;而那些無罪的、善的,也被她當作攻擊罪惡的炮彈利用了,被她毀滅了,一起埋葬在墳墓里。
兩輩子,她從來就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純潔無辜。她想利用的人,根本不會心慈手軟。
她唯一溫柔以待、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也不是單純地對他好。
她只是在贖罪,她贖罪的目的,或許只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