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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初中開始我沒花過家裡一分錢。你供我什麼了?你說啊!我身上穿的、回家的車票,沒有一分是用你的錢!」
淚水流進她的嘴角,是鹹的,黎嘉茉閉上眼,將腦袋轉向牆壁,覺得心如焚燒,抽離的疼。 耳邊,還是黎潤毫無邏輯的暴怒:「不花家裡的錢你哪來的錢?你長大到現在,我養你花了多少錢你不知道?」
李慧琴這才進來,橫插進二人之間:「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嘉茉是小孩子,你讓著她一點。」
黎潤呵一聲:「小孩子?我像她這麼大都出去打工賺錢了!她還一點不懂事。」見黎嘉茉不曾回頭,黎潤故意抬高音量,話中帶刺:「讀了幾年書尾巴翹到天上去了,沒見過這麼忘本的!要沒有老子能有她?」
巨大的關門聲結束了這場鬧劇。
意識漸漸混沌,黎嘉茉哭得有些無力,但心裡始終想著那個群消息,最後還是強撐著睜開眼,點開手機。
發現陶煦已經在群里回復了一個「ok」。
於是,黎嘉茉也發了個「好的」。
同時,給自己定了凌晨三點的鬧鐘。
她今晚,一點事情都不想做。
也沒有力氣。
那晚,四周俱寂的時候,李慧琴又來到她的房間,小心翼翼地問:「嘉茉,睡了嗎?」
沒有回應。
看著那團拱起的被子,熟知自己女兒睡覺習慣的李慧琴自然知道黎嘉茉沒有睡下,但她沒有戳穿。
她就在黎嘉茉的床邊坐了很久,最後,在黑暗中嘆了口氣:「嘉茉,當年你爸爸是鬼迷心竅了。他一天天抽菸喝酒,腦子早就不清醒了,大小事拎不清,才會做出那種事情。」
最後。
「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爸爸……」
聽不見回應,只能看見隱約顫動的被褥。良久,李慧琴嘆了口氣,帶上門離開了。
被窩裡,枕面被大片淚漬打濕,黎嘉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臟和她的呼吸一樣發絞,被一點一點抽乾淨。像有刀尖剜去她的心肉,每每抽泣,都是刮骨療傷的痛。
她蜷縮著,將自己緊緊抱住。像是抱住一具殘軀。
剛剛和黎潤吵架的每一句話都似鐘聲在她的腦海迴蕩,每撞一下,斑駁的瓦片就從回憶的牆檐落下。
她想起她第一次去醫院那天。
在去之前,黎嘉茉就已經在網上看了很多和抑鬱症相關的帖子。
其實也不是上大學後才開始的,仔細回憶那些症狀,在很早很早已經便折磨她許久。
比如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覺、思慮過多、長時間地不開心,比如行動力低下,不愛動,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不要見任何人,不要說任何話。
生活好像變得很無趣,做什麼都很沒意思。
若說上大學前,還有「逃離」作為信念。可上了大學後,黎嘉茉常常生出一種空心的感覺。
她不知道,自己的忙碌是為了什麼,又有什麼意義。
情緒的圍籠將她困住,和那無法分割的原生家庭一樣將她扼住。無論她怎麼掙扎,都解不開命運的結。
她好像逃不出去了。
那天去精神科掛號,她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
當時,她很天真地想,一定要把自己從這荒蕪之境中解救出來的。
但她現在發現,她好像高估了自己。
光是活著。
就已經用盡她全部力氣。
生活之中,是會有快樂的瞬間。只是這些快樂比起那些痛苦而言,太短暫了。
黎潤的話像是魔咒一樣,她困於其中無處可逃,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但是路的盡頭看不見一點光。而她已經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