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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深給他翻了個身,俯身湊過去看:「吃完飯給你補點藥,別再傷害自己了。」
傷害自己?他?
這是他最近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
「失望嗎,你差一點就能永遠把我留在這兒了,作為一具屍體。」
肖譽說話暮氣沉沉的,讓季雲深聯想到了小河溝,無論雨雪冰雹,那裡的水從不流動,等太陽出來曬乾水分,地上無痕,一如從未出現過。
肖譽平躺在那裡望著屋頂,屋裡那麼多燈一點都照不進他的瞳孔,臉上是病態的白,臉頰和眼周泛著不正常的紅,嘴唇乾得起皮,下巴上舊傷添新傷,淤青的面積更大了。
從上午到現在八個小時不到,肖譽就變成了這副毫無生機的樣子。
季雲深心尖抽痛,拿勺子在碗裡攪合兩下,香氣裊裊,他手指摳緊了碗沿:「別亂說,你只是發燒了……喝點粥吧。」
肖譽閉上了眼。
「困了?」季雲深端著碗有些無措,「那先放著,睡醒了想吃的話,我再給你熱。」
肖譽:「……」
——又不理人了,點頭搖頭都懶得施捨。
手機響了,季雲深看一眼來電顯示,拿著手機出了臥室。
「——肖譽被禁賽了。」
手機放在大理石流理台上開著免提,清亮的嗓音傳出來,如一記悶棍敲到季雲深頭上,敲得他頭暈目眩。
他左手固定橙子,右手拿著水果刀懸停在半空,第一反應是:他不知道這件事。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
「我整理協會文件時看見的,公告發布時間在一個月之前,有人匿名舉報你們倆不正當的金錢往來。」周允誠嚴肅問道,「季雲深,這是怎麼回事?」
一個月前。
那時恰逢他出國前夕,而肖譽那晚的行為和情緒都很反常,又是說想家,又是哭著讓他留下來……
難道那個時候肖譽已經知道禁賽的事了?
一刀下去,薄皮果凍橙被一分為二,在砧板上晃了幾晃。
周允誠的語氣是一慣的沉著冷靜,在電話里用英文念出公告內容,公事公辦的口吻好像在敘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當時他又是怎麼做的?
他拒絕肖譽的挽留,他默認肖譽是真的想家,他被肖譽展現的粘人的一面沖昏了頭腦,他……
那天晚上肖譽該有多絕望。
第二個橙子更豐潤多汁,下刀之際汁水濺起,好巧不巧迸進了眼裡。
酸。疼。
閉緊眼睛也無法緩解不適感,反而溢出更多的眼淚。他擰開水龍頭清洗,好半天才勉強睜開,視野一片模糊。
他定了一會兒,問周允誠:「還有轉圜的餘地嗎。」
「不確定,現在還是公示期。」
周允誠難得有些遲疑。
協會非常民主,成員之間不分職位高低,這意味著沒有絕對話語權,如果他想撤消禁賽公告,就必須說服絕大多數成員。
「我試著和協會溝通。」
「謝謝,有需要我配合的儘管——」
「不用。」周允誠打斷他,一針見血地說,「你今天才知道件事吧?有時間謝我還不如問問肖譽為什麼不告訴你。」
季雲深一時語塞,周允誠又說:「收收你的控制欲吧,千萬別穿新鞋走老路,肖譽是能忍,但他能忍你多久?一年?兩年?」
「當然,如果他忍到壽終正寢,那你們就是天作之合。你知道的,沒有人有義務忍耐你,包括你的父母。」
沒有插嘴的餘地,沒有一句寒暄,周允誠和以前一樣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其實周允誠在某些方面和肖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