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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3年12月9日,陰。
搬進新辦公室。
許總不知道從哪裡聽說我喜歡看武俠,居然送了我一套金庸全集。
哎,一整個下午都想摸出來看看,許總這是想考驗我的工作專注度吧!
——
都說世界上本來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這句話非常適合雪花村的情況,你永遠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會出現一條被人腳踩出來的道路。
我們順著一條小泥路,下坡穿過一片靠山陰的竹林。這片毛竹林也不知道屬於誰,總之從沒有見人來修整過,地上鋪滿了飄落的竹葉。
泥道一轉,竹林褪去,眼前陡然亮起來,竟走到了某戶人家的屋子後面。
那是很傳統常見的農村屋舍,與外面城市裡比起來顯然是落後簡陋的。房屋主體是規整的石頭,石頭外面用土泥混著稻草糊了一層。房頂則鋪著規規矩矩的青瓦片。
這樣的房子,在村莊中隨處可見。
「好原生態啊!」顧藍山感嘆。
蜿蜒的小路把村子裡所有的人家都串連起來,像是人身體裡的血管。而這一家的屋後,又是另一家的前門與小院壩。
忽然,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從屋子裡出來,見到我們,就和見了鬼一樣,原本笑嘻嘻的臉驟然大驚失色了,返身叫嚷著跑進了屋子裡。
「媽!遭了遭了!晏如回來咾!」
他的尾音戛然而止,隨之從屋內走出個皮膚黑黃的中年婦女。婦女身上還穿著滿是油漬的圍裙,叉著腰靠著門,眼睛乜斜著看過來,說:「晏如,你啷個回來了?不是遭姓陳的接去過好日子了嘛?」
秦月章接不上話,索性埋頭就要走。
婦女見狀,低頭對她身邊的少年用不大,卻足以讓我們聽到的聲音說:「你長大不能幹壞事曉得不?不然走哪裡都討人嫌。」
少年重重地「嗯」了一聲。
「說什麼領養,還不是遭退貨咾!」女人哼笑著理了理鬢髮,臉上是看熱鬧的興奮。
農村的生活百無聊賴,的確需要一個長久的茶餘飯後的談資,用來打發漫長又乏善可陳的光陰。
我淡然看了她們一眼,正要扭頭往前,卻不防一頭撞在了秦月章的背後。
鄉間小道本就狹窄,容一人通過還算富餘,兩個人並肩就有些擁擠,所以我們幾人是一列魚貫行走。
「怎麼不走了?」我問。這條小路並沒有分支,我並不擔心秦月章找不到路。
秦月章慢慢轉過身,直視著門邊的婦女,也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所以我做錯了什麼嗎?」
女人一愣,面孔上有剎那的空白。
「你……」婦女接不上話,卻自覺沒有說錯,好似少說一句都是輸掉了這場口頭比賽,「哪個不知道你啊!你爸就是那種人,我看你也有樣學樣!」
那婦女的聲音本就尖銳,又帶著幾分氣性,直聽得我心裡煩躁。
「走吧。」我推了推秦月章。
許黯然若有所思地把視線在我們所有人臉上划過,黑色的眸子沉靜靜的,不知道他在思考著什麼。
顧藍山張張嘴,但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我卻第一次在秦月章臉上看到近似於執拗的表情,他嘴角不自覺下壓,像是壓抑著情緒。他沒有繼續往前,反而認真起來,和在雪城大學裡做心理學研究報告時一樣認真。
「所以你在以你臆想中,我未來不知道會不會出現的罪過,抨擊現在的我——即使我現在什麼都沒有做錯。」
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秦月章的聲音低緩動聽,如某種我叫不出名字的樂器發出來的聲響。而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夏日裡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