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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黃燈光讓空氣更升溫,喻遐覺得侷促,越發後悔他不應該帶姜換過來。
家本該而私密的,但他的家只是個臨時居所,毫無布置和裝修可言,貿然在前袒露無疑——何況是關係這麼特殊的人。
說不定姜換也後悔,為什麼要同意。
在外面還有學生氣質的包裝,有咖啡,素描,讓他不那麼悲慘。清貧和無序的生活或許已經打碎了他在姜換心裡的好印象,姜換現在一定更同情他了。
事已至此,喻遐儘量讓話語輕鬆點,好顯得他沒有自卑。
「你喝水嗎?」
「不用。」姜換終於踏出了第一步。
他仔細地看了很久玄關處那個空置許久的玻璃魚缸,裡面現在塞滿了鑰匙、紙巾盒、消毒液和棉簽之類亂七八糟的東西。
姜換的視線隨即落在旁邊被遮擋了一半某隻相框,白色珍珠棉墊底,完全失去水分的深棕色花瓣被完全攤開,像一隻形容枯槁的蝴蝶——緬桂花。
從雨季的臨水鎮一路跋山涉水經過幾千公里,自大山腹地來到東海之濱,東河沒有緬桂花,那麼答案就是唯一的。馥郁已經不再,姜換看了它很久,說不清道不明的,似乎這就是「珍視」兩個字最直接的展示。
喻遐注意到他在看什麼,匆忙又笨拙地推了一把那隻魚缸,嘩啦啦地響。
把相框全擋住了。
姜換眼睛一垂,裝作剛才並沒有發覺,感慨地說:「你家外面好像我以前住過的一間房,屏州叫騎樓,我們叫唐樓,在當時的馬頭圍道。」
姜換邊說邊自然地走進門,沒有在客廳停留,而是和喻遐一起進去次臥。
「我知道馬頭圍道。」喻遐說,「10年左右的時候有一排樓倒塌了,上過新聞。」
「嗯,不過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搬走了很久。」姜換輕描淡寫地提起,「倒的有我小時候住過的那間屋,房齡太老。」
眼下腳底這間房子大概沒比那排樓年輕到哪兒去。
這話喻遐聽著刺耳,但他的自尊心微不足道,還要越發裝得無所謂。
房間頂端亮起一盞白熾燈。
雖然床上剛換了四件套,也好好拖地擦桌將床頭收拾得整潔了,但在姜換面前,這些老舊家具和洗得發白並無遮光作用的窗簾寒酸而狼狽,仿佛應該出現在垃圾站,而非對姜換介紹:這是我的房間。
喻遐側過頭,手放在衣櫃的稜角處上下摩擦,小聲道:「我可能不該讓你來,我……這是我爺爺奶奶留下的房子。」
「你自己?」
喻遐沒想到他的重點在這兒,懂了什麼:「不,我……我爸爸在醫院裡。」
姜換已經隨意地坐在床邊,他伸手捏了捏喻遐的被子好像在評判是否應該出現在夏天,他低著頭時,有兩縷長長的碎發遮住了嘴角。
「記得你好像提過。」姜換沒笑,聲音低低地沉下去。
「嗯,他現在情況不太好,住了半年多了。」
姜換思索著問:「你母親……」
「走了。」
然後姜換無法應對似的陷入安靜。
「一直不想讓你知道。」喻遐站在他面前,垂眼,他的手被姜換拉過去捂在掌心,這動作讓他輕輕地酸了鼻尖,「我上計程車就覺得後悔,帶你來幹什麼,這些都是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你也沒有過來的必要。」
「可能有必要。」姜換掀起被子的一角,語氣平靜,卻好像批評他沒有照顧好自己一樣地說,「三伏天,被子用這麼不透氣的啊?」
喻遐回過神時他反握住了姜換,嘴唇顫抖,半晌吐不出連貫字句。
一瞬間,姜換幾乎覺得那句「走了」別有所指。
於是斷定喻遐在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