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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子柳沒多想,只點了點頭就揭過了這一茬。
辦公室窗半掩著,「咔嚓」一聲,枯枝被積雪壓斷,轟然墜地。
驚醒似的收回視線,手中紅筆不知何時在掌心劃出長長的一道痕跡。喻遐搓了搓那裡,半晌,發現自己的注意力根本無法集中。
聚餐那天汪思南頗有意味的眼神此時如芒在背,更多的細節不受控地湧現:
聽說「建院」後她瞭然的表情。
莫名其妙提起許為水和那些不算太有名的電影作品。
喻遐深呼吸幾下,告訴自己這也許是巧合。
然而理智卻不停叫囂:怎麼可能?
現在,喻遐已不知道關於他的種種到底傳播到了哪種程度,好像誰都沒有提及過,卻又有超出預想的人或主動或被動地接收了這些信息。
他在這一刻仿佛活在了繭房中,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料討論了好久才終於抵達喻遐的信息網絡上,為他透露冰山一角。
先是徐銳青,然後李彬、姨媽,現在又有了汪思南……
憑什麼呢?他憑什麼要把隱私被迫四處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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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的半個小時,喻遐已經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度過的了。他糊裡糊塗地批改完最後幾張試卷,趕上喬小蝶開完會回辦公室,將前段時間老師借給自己的兩本書還給對方。
陪蒲子柳去食堂隨便吃了點,渾渾噩噩,和對方一起回宿舍。
分別之際,蒲子柳終於發現喻遐好像精神不濟,擔心地問:「你今天沒不舒服吧?」
撐著最後一點清醒,喻遐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地說:「挺好的。」
「那就好。」蒲子柳心大,聞言並不多問,「我明天就離校回家了,下周和爸媽一起出去玩。今天就先祝你……寒假快樂咯?」
喻遐條件反射地笑了下,說好的學姐,也祝你玩得開心。
四人寢,兩個室友確定畢業設計的初稿大綱後就早早地先行離校。喻遐有意和剩下那個室友錯開,但這天一開門,還是和徐銳青對了個正著。
徐銳青大概剛理了發,本就不太長的頭髮剃得更短了,他五官端正,穿一件純黑的衝鋒衣,站得挺拔時其實很順眼。他坐在椅子上玩電腦,這會兒並沒有要走的意思,聽見聲音看見是喻遐,表情立刻變得嫌惡。
早習慣徐銳青厭惡自己還時不時要陰陽怪氣幾句,喻遐目不斜視地走過他,徑直回到自己床位,把雙肩包掛在椅背上。
「喲,回來了。」徐銳青果然開始針對他,「我還以為你不回宿舍了呢。」
喻遐看也不看他:「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換做平時,徐銳青多半會因為喻遐理自己而像上了一針興奮劑,三言兩語都發泄不完他沒來由的怨念。這天,他卻像轉性了,什麼也沒多說。
儘管仍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過徐銳青,又或者他到底因為什麼對同性戀存著極大惡意與偏見,喻遐因這不同尋常的態度,奇怪地轉向他。
徐銳青不知何時沒敲電腦鍵盤了,面對喻遐。
他轉過去時,尚未開口,先被徐銳青嚇了一大跳:剛才只掃過側面沒有發覺,這時看見正臉,徐銳青右半邊側臉高高腫起,嘴唇也破了,顴骨青紫,額角處還貼著一塊創可貼,脖子上甚至掛了個固定帶。
喻遐有日子沒在宿舍看見他,這時目睹慘狀,兩人儘管不合但他仍下意識地問:「你這是怎麼了?摔了?」
「你們家袁今。」徐銳青冷哼一聲牽動傷口,又「嘶」地皺起眉。
見喻遐一臉狀況外的茫然,徐銳青朝他展示已進入好轉階段的左手:「你保研時的舉報信是我寫的,袁今趁著現在放假找人來揍了我一頓。骨裂,韌帶挫傷,還破相,滿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