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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父親蓋住,寬厚掌心溫度雖然冰冷,那層熟悉的老繭卻讓喻遐瞬間找回實感,激動退潮,暫時地恢復平靜。他放輕了聲音狀似自言自語,給自己鑄就的銅牆鐵壁也經由突如其來的驚喜在某處砸破了一個洞,內中掙扎,全都有了發泄的出口。
「沒什麼……爸,我不知道告訴誰了,可能最近事情太多壓力有點大,雖然讀研的事定下來,我心裡還是靜不住。」
喻慶濤始終注視著喻遐,無聲地鼓勵他繼續說。
這是他們父子間少見的與病情和家庭的談話,喻遐被他蓋著手,偶爾感受加重力度,似乎就能半真半假地坦白一點心聲。
「總覺得對不起你們。」喻遐抽了抽鼻子,聲音很低,「家裡都這麼困難了,我還想著讀研,不去老實找個工作賺錢什麼的……叔叔和嬸兒都辛苦,你治療也辛苦,我有時候安慰自己,你們都同意了那就真的可以去讀吧。但每次看見他倆到處奔波,我又……很不忍心,想,實在太自私了。」
「不……不是,自私。」
簡短的幾個字艱難說出時,剛聽清,喻遐眼睛立刻隨之一熱。
喻慶濤說話慢,一句話要拆出七八個短句才能表達清楚,但他眼神堅定,不依不饒地要喻遐聽清楚:「你是好孩子,爸爸……不怪你。讀研,沒錯,是爸爸……拖累你,醫藥費很……太貴。」
「沒有,你千萬不要這麼想!」喻遐提高音量,「讀研沒有那麼貴,老師說會幫我申請助學金,還有其他的補助。我知道你們支持,所以未來就算去讀我也會安排好時間的。爸,你得積極配合治療,你沒拖累誰,我——」
我在世界上的親人只剩下你了。
喻慶源、桑立雪是家人,姜換是愛人,但他們都不能替代父親。
險些哽咽的話音被喻遐強行按回去,他掐著另一隻手掌心,擠出令喻慶濤安心的微笑:「我不再那麼想,你也不能說自己是我的拖累,行麼?」
喻慶濤緩慢地點了點頭。
為了沖淡突如其來的凝重氣氛,他挪動手指,示意病房內的電視機。喻遐趕緊打開了,調到一個歡聲笑語的喜劇節目給喻慶濤看,不再多提辜負和拖累的沉重話題。
他陪著看了會兒,放在床邊的手機振動一下,兩下。
煙火棒頭像回他同樣的定位。
姜換說:「我到了。」
喻遐注視這行簡短文字半晌後抬起頭,窗簾被空調吹得軟軟地掀起一個角。他把喻慶濤的手機調到緊急撥號界面,又把護士站的按鈴塞進他手裡。
「爸,我……我臨時有點事,下樓一趟。」愧疚作祟,喻遐儘可能把一切都安排周全,「十分鐘就回來,好麼?」
喻慶濤安定地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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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復科位於市一醫院的新住院大樓,只有一棟,其餘設施還未完全投入使用。比起在老城的舊址,新地址位於濱海新區,這時正值臘月,入夜後溫度明顯低一些。
新城不載梧桐了,樟樹也纖細,街燈在襯托下尤其高大,宛如鋼鐵守衛直衝雲霄。
空氣冷冰冰的,喻遐走出住院部後有一瞬遲疑,不知道去哪兒找姜換。通往大門口的路上只有零落的幾處照明,他邊在聊天框裡發定位和消息問姜換周圍有沒有標誌性建築,邊往那邊走。
「保安亭邊上有個指示牌,我在那邊等……」念念有詞地打到一半,喻遐確認位置,剛向右邊看過去,樹下,熟悉的修長身影攫取所有目光。
喻遐放下手機,那人就朝他走過來。
短短几步,風仿佛突然停滯,喻遐直到牽住他的手感覺到皮質手套的特殊觸感,才確信姜換真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喻遐的眼眶立刻有點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