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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洛嘴唇顫抖幾下,喊:「媽媽……」
高沉追上來,抓住范洛的手臂,笑問:「跑不動了吧?」
公交車到站了,范母沒有再看他們一眼,走上車階。范洛眼睜睜看那輛車在他眼前開遠,呆得像旁邊一棵死去的樹。
第二天晚上,范洛回到家。兩個禮拜沒來的地方,突然陌生起來,不比回到那個酒店開心。
他是不是該和母親解釋?范洛這樣想著。可他也知道,母親不會聽他的解釋。不管他說什麼,他在母親的眼裡永遠是個怪人。
他在玄關處脫下鞋子,隱約看見屏風後面,母親坐在沙發上。
「這些日子不回家,就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范母隔著屏風,將陰沉的臉轉過來。
范洛走過屏風,站在母親面前,微低下頭。他的沉默是一種承認,一種不敢面對的母親的愧疚,也可以解釋成面臨一個困境時的憂愁。只是沒有任何悔意。
很後悔和高沉在一起,做出那種事,被母親發現,傷害母親的心。這些心情,他沒有。
「你總是那麼自私,我要你正常一點,你不肯。你是不是非得這麼報復我?」范母聲音大起來,拍了一下沙發之後,胸口急劇起伏,開始大喘氣。
范洛沒去看母親的眼睛,所以看不到她發紅的眼眶。
「你、你到底能不能正常一點……?我如果昨晚在街上,就和你吵起來,你是不是也要拿刀捅向我的胸口?」母親狠拍胸脯說。
范洛手指顫動,回憶是那把他曾拿在手上的刀,帶血利刃掉在地上的聲音他還聽得見。濺起來的血好像又一次噴到他臉上。
當年母親改嫁,他接受不了,拿刀刺了那個洋人。刀掉在地上時,范洛蹲下痛哭,可母親還是在懊悔的他身上看見惡魔的身影。
雖然只是小傷,但這個舉動,已經深深刺傷了一家人的心。母親說他不正常。他是恐怖的惡魔。
母親不讓他跟阿沙玩。每次他靠近阿沙,母親總會警惕地將阿沙護在身後。她怕他會像當年拿起水果盤裡的刀,向洋先生的肩膀刺去那樣,將那把刀也刺向阿沙。
母親喘足了氣,將臉轉到別的地方去,手指擦掉臉頰上的淚。她這瞬間感覺全世界的委屈都出現在她身上,從沒哪個時刻這麼委屈過,即便被范洛親生父親拋下時,也沒這樣委屈過。
「他說他會帶我回他的家。」良久之後,范洛終於張動了嘴唇,他聲音低低地說,「跟他在一起很快樂。」
因為高沉的那句承諾,范洛感覺他的未來有了光。他無法放掉自己的光。
范母說不了任何話了。她的喉嚨被她的委屈堵著。她用力吸吸鼻子,手掌抹掉臉頰上的淚痕,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裡走。近乎放棄地說:「那你就去追求你的快樂吧。」
第二十一章
-這兩天很想你,要是有空了,就來見我吧。
范洛看到高沉的這條簡訊,在家靜待了兩天的雙腳,重新有了生命。
他到酒店找高沉的時候,高沉剛收拾完行李,行李箱的巨口刺啦一聲拉上,房間內原有的物品都清空了,回到他不曾來過時的整潔。
范洛站在門口呆呆愣愣,手緩緩垂下來:「你要走了?」
他叫他過來,原來只是再來一場突兀的告別。
高沉將行李箱拖在地上:「是啊,在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了,車票買了,晚上就回去。」
范洛抿起嘴唇不說話,眼眶突然間紅了,漲潮般的紅。他回想起八年前高沉離開的那天,也是這樣,拖著笨重的行李箱,離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島。加州的陽光,只有那一天是昏暗的。在這裡的昏暗世界,卻只有這短短几個禮拜是光明的。
范洛低下頭,想把眼淚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