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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的內里是尖銳的碎片,是捏合起來的薄刃,是敏感又鋒利的糟糕人格,是不斷內耗噬咬自身脆弱又堅硬的矛盾體。
林家費盡心力用十八年養出他的教養和禮貌、表面的溫和以及尊重人的能力,傲慢也被掩蓋地不錯,他要撕開給她看嗎?
也許他想,他也試了試,但是做不到。
林州行垂了下眼睛,靜靜偏向別處:「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嗯。」
「那支表對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忽然之間,林州行拉回視線,緊緊盯著她,鄧清的神情坦然,好像這件事的重點天然就該是如此似的,這個問題就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可是這是一個除了她,沒有任何人關心的問題。
「不是……」林州行先是否認,然後又忍不住解釋一句,「是我爸送我的。」
「難怪你常常戴。」鄧清笑著說,「編號是你的生日呢,你爸爸對你真好。」
「其實……」林州行開了個頭,隨即略略怔了一下,鄧清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下文,輕輕呼出一口白氣,蹭了蹭鼻尖催他,「說呀。」
「你要坐著聽嗎?」林州行指了指,「那邊有長椅。」
「好。」
他看著她步伐輕快的背影,依然詫異於方才的瞬間,他意識到他的傾訴欲居然如此自然地發生,而沒有即將被剖開的恐懼和痛苦。
他想告訴她很多事,他想把自己講給她聽。
其實不是這樣的,鄧清。
不是這樣的。
他們最關心的人,不是我。
「我坐好了林州行,講呀!」
林州行也走了過來,但是沒有坐,依然靠在一旁的欄杆上,開口說:「其實我有一個舅舅,但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為什麼?」
「在我出生前,他就去世了。」
從很早的時候林啟遠就發現自己的一雙兒女性格不同,大兒子精明,小女兒溫和,他為他們劃分了不同的道路,精心規劃了未來。
兒子林舒華尚在美國念書時即空降百樂,五年內完成港股 ipo,成功上市,而女兒林舒琴則負責交際人脈和打理資產及商鋪,管理家族辦公室,守護家族財富。
一個開疆拓土,一個守業增值。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林舒華正值壯年,猝然離世,林啟遠悲痛之餘,不得不再次出山,重新執掌集團。
也就是那一年,本名李澤平的林平舟作為一名普通的百樂中層,在慶典的晚宴上,第一次見到了陪同父親出席的千金小姐林舒琴。
「我爸爸是北方人,一個小城,他來到廣東沿海求學和工作,是因為廣州的經濟更發達,醫療技術水平也更高,他想要掙很多錢,治好他弟弟的病。」
雖然命運給了李澤平意想不到的境遇,讓他娶到了林舒琴,入贅了林家,並且一路高升成為百樂集團 ceo,但是卻沒有給他足夠的好運,弟弟即使送到了美國治療依然沒有起色。
林州行兩歲時,林平舟去美國待了半年,陪伴弟弟走完最後一程,同時帶回來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弟媳汪蘭,和侄子李享之。
「堂弟在我家養到十歲……十二歲吧,從初中開始就送到美國去了,嬸嬸也去陪他,還有……」林州行說,「我爸爸。」
林平舟毫不掩飾自己在侄子身上的用心和偏愛,他似乎將對病逝的弟弟的思念都寄托在弟弟的兒子身上,陪伴李享之的時間更長,而林州行從小得到的就是每年生日的一次禮物——那禮物往往都顯得十分用心。
就像這次成年禮的這支表。
仿佛對兒子不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