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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對沈朝的考驗巨大,他必須要在跟她沒有任何對手戲的情況下,演出那種人生唯一支柱坍塌的感覺。
秦一海作為少年的隱忍和懵懂,最後都將落在他身上來爆發。
然而沈朝像跟沒事人似的,甚至有心思跟溫晚開玩笑,溫晚白眼頻頻,他也不為所動,一如既往的談笑風生。
兩個人在等光的時候。溫晚忍不住問:「這也是你塑造角色的一部分?」
沈朝穿著黑色的鎧甲,淡淡一笑:「當然,你以後跟我合作的多了,就會習慣。」
溫晚沒有說話。
直到正式開機。
沈朝的眼神陡然一變。
方才還跟她談笑風生的男人,此時滿是滄桑,身上黑色的鎧甲被血浸染,長劍沾滿鮮血,神色寞然,唇角平展,像是一個沒有溫度的活死人。
在熊熊烈火里,讓人不寒而慄。
那一瞬間,溫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沈朝在他身上不斷重疊,最終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李裴。
溫晚終於知道,沈朝之前在捉弄的從來不是她,而是讓他在櫻花樹下回頭看了無數次的李媛。
跟他喝酒是李媛,跟他翻不了篇是李媛,同樣的,與她談笑風生的,也不是沈朝,而是對她抱有懵懂憧憬的少年。
他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把少年李裴該走的路和心理狀態,同她走了一遍。
那種稚氣,對沈朝而言,極為突兀,但是在少年李裴的身上,卻是理所當然。
思緒間,沈朝所飾演的李裴提劍來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望著她:「想死?你殺了那麼多人,這樣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此時,溫晚所飾演的李媛,也已經知道自己無路可退。
在面具後面,微笑的喚道:「小裴。」
「又來了。」李裴以為又是自己的幻聽,自嘲的笑起來了,與他臉上的血跡呼應,陰鬱,森冷,偏執:「我這次不會再放過你了。」
他一劍刺在她的面具。
而她掀起面具的一角,露出那張永遠溫柔、永遠含笑的臉,他明知可能又是對方的幻術,但還是停住了劍。
導致自己吐出了一口血。
李媛的眼神即是心疼又是憐憫,而唇角的那抹笑意始終沒有淡去:「小裴,是我。」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面具戴久了,是摘不下去的。
「不可能。」李裴極力否認:「她死了,她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她。」
可是不是她,又是誰呢?
他鬆開手裡的劍,用力抱住了她。
冰冷的鎧甲緊緊貼著她的白衣。他的指縫裡滿是血污,與她不染塵世的白衣呈現顯然的對比。
他哭得非常隱忍,肩膀只有很輕微的顫抖,但就是這麼一個微妙的處理,讓他從一個活死人,重新變成有血有肉的人。
「小裴,」她的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我們的相逢,從一開始就是謊言。」
她娓娓向他道來事情的始末,沈朝緩緩鬆開她,踉踉蹌蹌,跌坐倒地,「既然如此,你何必教我識字,教我明事理,曉天下大義?
……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謊言,我們都被利用了……」一把劍從李媛背後飛來,一劍刺入她的心臟,她微笑著在他面前死去。
李裴在她面前崩潰痛哭。
「咔——」導演在監視器道:「過了過了。」
片場的工作人員紛紛鼓起了掌。
就連溫晚都忍不住向他豎起大拇指,不管是情緒的遞進還是最後的爆發,他沒有一個眼神和情緒是多餘的。
助理紛紛為他和溫晚遞紙擦臉和水。
沈朝歇斯底里的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