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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里傳來的聲音充斥著太過明顯的急迫,孫啟儒也不敢耽擱,趕緊道:「好,有消息馬上給你打電話。」
池律握著手機的的手慢慢收緊,心裡的不安幾乎已被證實,可他還殘存著一絲僥倖,希望只是自己緊張過度胡思亂想的。他臉側輪廓已緊繃到極致,眉間隱隱泛黑,沉沉盯著窗外倒退的街景。
不久,電話又響了。
「不用找電話了,她現在市醫院,唐松靈也在那,病房號我發給你了。」
第52章 寸骨之傷
池律捏著電話的手指瞬間收緊,心間驟然泛冷。
只是離開七天而已,怎麼會這樣?
車在醫院門口剛剛挺穩,他便跳了下來,一接觸地面,才察覺到雙腿有些發軟。
那條漆黑寒冷的巷子裡淡淡的血腥味如毒氣般無孔不入地滲進心裡,他從來都沒能忘記過那天晚上。
池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甩了甩因過度緊張有些發懵的腦袋,一路連走帶跑。本應該遵守承諾,不去見他,可現在不看他一眼,實在不能心安。哪怕是隔著門窗遠遠望一眼,知道他好好的,就夠了。
病房在走廊盡頭,房門是虛掩著的,裡面安靜得地像是沒有人,他透過房門上窄窄地窗戶,將目光定在最靠里的那張病床上,眼圈漸漸變得赤紅。
呼吸都在顫抖,他想念了那麼久的人,再見時竟是在醫院。
病房裡四張床一字排開,只有兩張病床上躺著人,其中一個是年過六旬的老奶奶。
最裡面靠窗的床上,躺著一個單薄的少年。
被子鋪得很平展,中間只有一個小小隆起,幅度微小的起伏几乎看不見。窗子沒關嚴實,外面吹進來的風將窗簾吹的微微扇動,光點隨著飄動的窗簾,在他白皙的一樣的臉上輕輕跳躍。
他半張臉都埋進被子裡,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出清晰的影子。
如果不是在醫院,這一幕對池律來說,是再安逸舒心不過的。但唐松靈臉上的擦傷和正在輸液的手腕上刺目的青紫告訴他,這只是假象而已。
池律在床邊坐下,抬手輕輕觸上那漏出一角的傷痕,靜靜地看了許久,才啞著嗓子道:「我回來了。」
病床上的人無知無覺得躺著,連睫毛都未曾動一下。池律向來冷靜自持,此刻,漆黑的眼底卻全是翻騰的痛楚。他微微俯身,將臉頰貼在唐松靈臉側,閉上眼,一定不動,片刻後,喉間傳出狠厲而嘶啞的聲音。
「他居然還敢傷你!」
從得知他在醫院時就在胸口瀰漫的慌亂此時在胸口炸開,心臟仿佛要被誰撕裂開一樣,身體因痛楚而不自覺地發著抖。
以前,他從不曾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只要他認真去做的事,總能做到最好,可是現在,卻有一種靈魂深處的無力感。
好像他再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將這個人嚴嚴實實得護在身後,別人總有機會傷害他。
唐松靈溫熱的呼吸有節奏的在他耳側浮動,好一會兒,這若有似無的流動著的氣息,漸漸撫平池律激烈翻湧的心緒。
良久,他才眷戀得蹭了蹭,輕輕在他眼角留下一個輕吻。
池律直起腰身,窗外溜進來一絲微風,他才察覺到臉上有些冰涼,伸手一摸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哭了,他有些怔忪地看著濕潤的指尖,恍然間想,這大概是他長大之後,第一次為父母之外的人掉眼淚。
他捻了捻指尖的濕潤,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裡面隱隱翻騰著恨意,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真正恨一個人。
「韓莊。」
病房裡,池律透著徹骨寒意的聲音響起,順著沒關嚴的門縫漏出。
苗韻無端得打了個冷戰,透過門上的窗戶注視著病房裡背對著自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