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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近在眼前卻不得不止步的感覺令人痛苦至極,但不論如何,知曉南棲活著,他便安下了心。
但他的相思在歲月中成狂,每一日的等待都無比煎熬。這感覺猶若將一粒石子投進了廣袤星河,一入深遠,不可望見水底是何等情景。
所以,當蒼玦站在夜色下的正居院落里,見到南棲時——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此時已入夜,擇兒已在正居的床榻上安睡下。
月光之下,隱隱一片朦朧。南棲就站在他的面前,手中抱著快要哭啞了喉嚨的嘉瀾。
唯見南棲身穿一身黑衫,面色不佳,低著頭微微垂著眼帘,未有一絲多餘的神情。有風起,四處草木颯颯,南棲的黑衫卻不隨風動。他別過腦袋,好久都不敢看蒼玦一眼。
倒是他懷中的嘉瀾一見到蒼玦,便伸了手:「父君……」
南棲安靜地放下他,孩子腳尖一落地,就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蒼玦。
蒼玦一時恍惚,沒有及時抱起他,嘉瀾便抱著蒼玦的腿,嗚咽地拽著他的衣衫:「父君,你好點了嗎?鳶生說你還受著傷,還沒有好。我好擔心,就讓爹爹送我回來了,我不要離開父君了……父君……」
這才如夢初醒的蒼玦彎腰抱起了嘉瀾,孩子久違地摟著他的脖子,親昵地蹭,一刻也不想離開他。嘉瀾說到底也是蒼玦一手帶大的,南棲與他相處的短短几日是遠遠比不過蒼玦這八年的。
「父君沒事了,瀾兒不要哭。」
蒼玦抱著嘉瀾,不顧所有地上前,抓住了南棲的手。
他怕南棲一轉眼就會消失。
「南棲。」
「……」
南棲不答,臉色憔悴,他沒有抽出手。
「真的是你,南棲。」蒼玦眼眶發紅,甚是激動,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微顫,他的掌心甚至出了汗。因為朝思暮想之人就在眼前,沒死,沒傷,只是有點不大高興。
然而蒼玦認為這些都沒關係,只要南棲還願意站在自己面前,他們就還能回去。
「南棲。」蒼玦再喚他一次,想喚無數次,他從未這麼痴傻過。
南棲的手被他握著,多年來刻意去忘卻的記憶席捲而來。他曾經多麼渴望蒼玦就這樣牽著他,永遠都不放開。
他在灰飛煙滅之時,有那麼一刻,是怨過蒼玦,恨過蒼玦的。
那些誤會只是當年被障眼法蒙了心才發生,清醒過後卻還是歷歷在目,讓他痛得不能自已。明知都是不得已,但事情發生了便是發生了,誰都無力改變過去的什麼。
「蒼玦。」南棲不由自主地出聲,話已成句卻說不出口,他的眼淚忽然掉下來了。
南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已經墜下。
他想過自己和蒼玦的再會,也許會是在戰場上,也許會是在天界的仙宴中,也許……有很多也許,但絕不是今日這幅溫情的畫面,面前之人痴情地喊他名字數遍的景象。
他慌了,本有千言萬語,今朝再見,兩個人都啞了。
話語堵在喉間,匿在心尖,覆了一層厚雪,想要掃開,掌心卻結了冰。
「別哭。」蒼玦沉下聲來,想去抹掉他的眼淚。
可南棲卻退後了一步,他討厭自己如今哭泣的模樣,好像他在蒼玦面前,永遠都是這般一無是處,除了掉眼淚,他似乎一下子就什麼都不會了。
什麼鳳君,什麼八千年修為,什麼鳳族,統統都在這充滿回憶的正居里,再度變成了一隻麻雀的臆想。
蒼玦懷中的嘉瀾轉身,吸著鼻涕,望向和他一樣眼眸氤氳的爹爹:「父君,爹爹哭了。」
蒼玦沒有說話,他的眉頭輕輕皺起,隨後猶豫了好久,他抬手。
正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