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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到底是多麼不倫不類的後嗣,除了他和阿雀還有安昭,或許誰都沒有真切地期待過。
他終於大徹大悟,自己腹中的這個孩子,著實已成了蒼玦的累贅。他將蒼玦兩樣最要緊的東西,都給打落了,難怪蒼玦無論如何,都要剝了這個孩子。
即使南棲不斷重複孩子是活的又如何?
蒼玦定然是留不得這個孩子的……
南棲已經哭不出來了,他的心底乾涸皸裂,成了一片廢土。他乾澀的眼中除了落下的塵埃,什麼也沒有。
窗外,除草的小仙挨個離去,嘰嘰喳喳的小聲私語就未停過。
諸多都是廢話,唯有一句,南棲聽得萬分清楚:「公子也是痴心妄想,麻雀便是麻雀,如何能躍上枝頭變成鳳凰?龍君這般寵他,安安心心地做一隻後院的麻雀怎麼就委屈他了。」
是了,是了。
他是卑微的麻雀,從第一天跟隨蒼玦來到琅奕閣中,便是錯的。
蒼玦再寵他,再對他好,他也不過是一隻只能藏在後院中的小麻雀。閣中宴客,他見不得光;蒼玦走時,他跟隨不得;腹中懷胎時,他也做不了主。
若這是蒼玦對他的愛,那也實在是太過自私。這愛,無非就是搭建了一個牢籠,將粗野的麻雀當成了家養的金絲雀來對待。
高興時,哄一句;不高興時,便能讓他落淚。
但仔細想來,這些也並非蒼玦一人之錯。
南棲也錯了,他錯在行事離譜,錯在異想天開,錯在妄想和蒼玦一生長情。
「哈……」
南棲嘲笑自己的痴念,憎恨自己的痴心,悔恨自己的愚昧。
他扶著牆,往前走了兩步,孩子被他這陣子的心境鬧得十分不悅,重重踹了他兩腳,南棲頹然跪地,雙膝磕出兩道瘀青。
聽聞聲響的羅兒趕忙推開門,就見南棲兩眼一閉,側身倒在了地上。
其實,自蒼玦從衡水河岸回來的那一刻起,南棲便咬牙過著每一日,再至阿雀的死、千梓的背叛、記憶的復甦……一樣樣,一件件,全部直擊南棲脆弱的心房。
他想過,若蒼玦沒有將阿雀帶走,若蒼玦沒有禁止阿雀來找他,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錯失見阿雀最後一面的機會?他心中,是怨過的。
南棲亂了心,他漸漸地,把這一切錯都歸咎於蒼玦,更責備自己。
阿雀是他心中的一道門,破損了,而今日,孩子便是他心中最後一道防線,已然潰敗。
落雨吧——
琅奕閣也落一場雨吧。
沖洗一下南棲混沌的腦袋,讓雨聲淹沒他的聽覺,雨水覆蓋他的視線。
就像當年他剛到長沂峰的情景一樣,那日落了好大的一場雨。
記憶中,爹爹說讓他等一個人來接,那人確實來接他了。
而接他的人,正是他的父君。
幼年時的南棲哭腫了眼睛,蔫蔫地坐在地上,而眼前的父君,被其餘鳳凰的鳳火灼傷,奄奄一息。
「阿棲,我不能帶你去婆娑河了……」
南棲聽了,緊緊握住對方的手,眼底茫然一片,囁嚅道:「可是、可是爹爹說我們要去婆娑河的。阿棲以後要在那裡涅槃的呀,將軍……」他喚他將軍,並非父君。
被喚作將軍的男子反握住了南棲小小的手,苦笑道:「我傷得很重,已經飛不動了。阿棲,我快死了。」
「不要!不要死……」年幼的南棲哭得可憐兮兮,他撲進將軍的懷裡,嗚咽道,「你答應過爹爹的,說好了要陪我去婆娑河的,你不要丟下我不管,你別死……你別和爹爹一樣離開我……」
別離開我。
「阿棲,我時間真的不多了,你聽清楚,」將軍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