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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久病,這周氏自宣帝登基起便輔佐左右,至宣帝後期更是直接把理朝政,卻並未因此而跋扈,扶持娘家勢力。景帝登基後更是很快就將權利下放,全力打理後宮事務,因而深受一眾世家老臣的擁戴。
現在太皇太后雖然表明了支持司馬逸的態度,但這支持卻不是無條件的。一旦她認定司馬逸是個扶不起的,肯定會聯合那些本來就一直在反對司馬逸的朝臣們換而代之。如此非常時期,靳白不敢有一點托大,也就不能在李章那裡給周氏留下把柄。
驅妖當晚,靳白親自去探視李章,本想趁機談談,李章卻又因傷帶凍,再次燒熱得迷糊,竟連脫衣時撕裂了傷處都不曾清醒。靳白無奈,只能重新把他原樣鎖上,卻留下夜光珠,期待聰明的他能明了自己的意思。
周氏自那日驅妖受了驚嚇後,夜間便著了魘,總說看見了嚇人的東西,整晚不得安眠。宮人一早就忙著灑掃熏艾,又去報恩寺請來和尚念經,卻是誰也不敢提廢院裡的人,更遑論去一探究竟了。周氏也似忘記了李章,一味留在室內靜養,不再提讓道士來繼續做法的事,也不許人給李章送飲食,竟是打算將李章生生餓死在廢院了。
看守廢院的禁衛連著幾天都沒見一個宮人來送飲食,雖知道半夜有暗衛進去送藥,但太皇太后如此明顯的作為卻讓他們不敢不報給靳白。
靳白再來時李章正醒著,以為又是送藥來的暗衛,微微抿緊了唇。他已餓了數日,不用猜也知道太皇太后的打算,便開始抗拒暗衛送來的藥。可是暗衛根本不理會他的意思,總是強制著迫他咽下。藥丸扶助著他衰弱的元氣,卻讓一心求死的他更覺痛苦。忍無可忍之下,他昨日奮力相抗,妄提真氣的結果卻是白白又受了一次經穴激痛的苦楚。因而今天聽見門鎖輕響他就戒備敵意地盯著聲音的來處,繃緊了精神。
靳白在黑暗中感應到,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李章依然戒備地對峙著。
靳白嘆口氣,掏出懷裡的夜光珠,照亮自己的臉。李章果然窒了一下,放鬆了下來。
&ldo;靳大人。&rdo;李章的聲音很輕,也很平淡。
靳白走近,看著他強打精神的疲憊面容,伸手要去打開鎖鏈,被李章搖頭制止。
&ldo;靳大人,能求您一件事嗎?&rdo;
&ldo;你說。&rdo;
&ldo;不要再管我了。這樣拖著我,豈非更加殘忍?&rdo;
李章的聲音輕緩無力,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語氣平靜,像是說的只是今天的天氣。
靳白狠狠閉上了眼睛。良久,無比艱澀地緩緩開口:&ldo;你若死了,他就瘋了。現在,還不能……&rdo;
李章沉默,靜靜地看著靳白,靳白竟被這異常平和的目光逼得移開了視線。
心似針扎。
卻不能不堅持。
就像當日他勸司馬逸時所說,走到現在的他們,已不能反悔。
他已不是從前那個瀟灑的靳白。
他已知道很多事說起來總比做起來容易。
他準備了許久的說辭一句也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若是真到了非犧牲李章不可的時候,他其實,真的只能那麼去做。
而李章,已然明白。
沉默中,靳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去,心中惶恐漸盛,怕自己真要面對李章的倔強,怕自己不得不狠心。
李章的聲音再次輕緩地響起,依然平靜,卻含了疏離:&ldo;好。等外面安定了,我再死。&rdo;
靳白渾身一震:&ldo;李章……&rdo;
李章緩緩闔眼,聲音透著徹骨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