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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山山站在她身旁,臉色蒼白,沉默不語。
那座小鎮裡,屠夫放下了手中的刀,君陌卻還握著鐵劍。
這便是兩人最大的區別。
屠夫知道這場戰爭已經發展到自己都無法插手的地步,於是放手。
君陌卻想著,如果小師弟和那丫頭死了,卻未勝觀主,那便輪到自己戰。
在荒原的天棄山脈里,黃裙飄舞,余簾不停北行,看都沒看長安一眼。
沒有人能命令整個人間,夫子也不能。
他只是代表人間與昊天沉默抗爭了整整千年。
寧缺要做的事情,是感知、然後嘗試引領整個人間的意志。
那是怎樣的意志?
太陽正在熊熊燃燒,天空深處的神國逐漸清晰,天地間一片光明,這是從未有過的白晝,就連湛藍的天空都快要變成純白的顏色。
光明令人盲,很少有人還能睜開眼睛。
光明令人熱,整個人間都被酷熱籠罩,大澤蒸騰,南海生波,殘雪盡融,那些被灼蔫的樹林裡,忽然響起蟬鳴,極北寒域裡那片雪海,竟然有了解凍的跡象!
太熱了。
熱到不能大汗淋漓,熱到不能呼吸。
長安城被來自神國的光柱不停攻擊,但有驚神陣的庇護,相對城外的世界,還相對好些,至少人們可以睜開眼睛,可依然很熱。
李漁和大唐少年天子在御書房裡。她的衣裙已然被汗打濕,呼吸變得有些沉重,牽著弟弟的手,走到窗畔,將窗戶推開。
春風亭朝宅里,朝老太爺和上官揚羽相對而坐,兩個人都已經脫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絕不好看的身體,熱的極為難受。
「受不了了。」
朝老太爺撐著拐杖站起來,把房間裡所有窗子都推開,看著天上像瀑布樣流淌的光漿,暴怒罵道:「我操你個祖奶奶的,要熱死人啊?」
人間同此寒暑。
無論住在江畔還是海邊,無論有沒有風,都躲不過熱浪來襲,整個世界變成一個鐵屋,屋外有柴火不停燃燒,悶熱到了極點。
意志,就是想法,就是想做什麼。
現在,生活在這個世界裡的所有人,都想要一陣清風,想要推開窗子打開門,如果悶熱的鐵屋沒有門窗,那麼只能把它打破。
寧缺感知到了億萬人的想法,知道,那就是人間的意志。
億萬人的念力,無論來自天涯還是海角,向著長安城湧來,進入了驚神陣里。
寧缺根本承受不了這等數量級的念力。
桑桑從他手裡接過了陣眼杵。
那道磅礴至極的、來自人間各處的念力,通過陣眼杵進入她的身體。
她是寧缺的本命物。
她有,便是寧缺有。
長安城南的書院,此時也是酷熱難當。
崖洞前的讀書人亦已衣衫濕透,但他卻一無所覺,還在對著桌上的書山墨海發呆,還在想著觀主先前說的那句話。
書生最終百無一用?
百無一用是書生?
讀書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失落。
他憤怒地伸出雙手,將桌上的書推了下去。
那些書離開了桌面,卻沒有落到地上,而是飄浮在了空中。
崖洞裡,無數冊書也離開了書架,飄到了空中。
「原來,是這麼回事。」
讀書人明白了,蒼老的面容上流露出天真的笑容,終於釋懷。
「去吧,讓他知道,文字本身就是有力量的。」
無數書籍,離開書院崖洞,像鳥群般飛到長安城牆之前。
書院藏書浩瀚,有典籍珍本,也有兩京雜記這樣的通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