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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是點頭,「無可否認。」
「那秦卿憑什麼說崇文骯髒不堪呢?因為崇文嘴上說著平權,卻未將人命放在眼裡嗎?」蕭殷皺眉,狀似費解,實則清明地道,「那麼秦卿她自己加入崇文黨時不過意氣用事,未將家人性命考慮進去便頭也不回地入了死穴,她沒有想過自己反帝也會拉著家人喪命嗎?還是說她想過,但執意如此,為了所謂的大義?那麼,她何嘗不是嘴上說著平權大義,卻沒有給父母生死的選擇?未將自己家人性命放在眼裡?」
卿如是啞然。隱約覺得他說得不對,但細想又找不出哪裡錯。她的心突突地跳,只能握緊拳,有些不知所措。
「覺得哪裡不對是嗎?你放心,邏輯的確有問題。」蕭殷淺笑了下,「我偷換了兩者的概念。崇文主動要人死,和秦卿的父母被動受死,自然不同。有思考能力的崇文和六歲的沒有分辨能力的孩提,自然也不同。我這樣對比只是想結合第一個問題說明兩點。既然世上沒有生來便正直無畏的人,那麼此人如何,基本是靠後天養成;於是,自六歲起到臨死,一直保持純粹的秦卿,幾乎就是那個骯髒的崇文一手教出來的。」
「這麼說你能明白嗎?秦卿進崇文黨的年紀比誰都小,進得也比誰都早。別的崇文弟子有覺悟要加入時已經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了,所以才加入。而秦卿沒有,她與崇文認識時,只是個小姑娘。那時候的崇文也十分年輕罷,卿姑娘你應該比我清楚,初期的崇文在著作中體現的是要改變蒼生,教化眾人,那時他還未打響反帝的算盤,背水一戰。」
「所以,他剛認識秦卿的時候,又怎麼可能已經籌劃好了要利用她?決定利用她,是很多年後的事了。我想,那時候的他只想好好教導秦卿。」
卿如是並未否認,只喃喃道,「那又如何,他終究是利用了秦卿。終究是背負了那麼多條人命。」
「你糾結的是他背負人命這件事本身?」蕭殷笑了,帶著看穿一切後的冷然,「我告訴你,月一鳴當年在塞外拿尚未決定處死的犯人試驗酷刑;秦卿多次與皇權叫板時都不慎讓她的親人犯了險,最後全靠月一鳴保住,你知道他怎麼保住?不殺秦卿的家人,就要殺別的崇文黨,算來算去,這是不是秦卿背負的人命?如今的月將軍為保襲檀一事不泄露出去,亦殺過數名無辜百姓,我們竊。聽時你後來一步,我早就聽得清清楚楚。還有你爹,當年為鎮壓前朝舊臣用計亦殺了不少人。
我相信你知道,聽過之後亦能接受。
你糾結的不是人命本身,因為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已經看慣太多,無能為力。你無非是糾結,崇文為何背著秦卿壞事做盡,害她被蒙蔽多年,鬱鬱而終。亦不明白崇文為何在別的弟子面前可以展露出渾濁不堪的一面,偏只將秦卿放逐於崇文黨之外。是不拿她當自己人?還是從頭到尾對她只有利用?」
蕭殷搖頭,不假思索地篤定道,「如果我是崇文,我也必然不會將自己齷齪不堪的黑色那面展現給秦卿。」
卿如是眉心微動,幾乎無聲地問,「……為什麼?」
蕭殷抿著唇角,劃開極為清淺小心的一抹笑,他幻想著崇文應該會慣用的語調,語重心長地道,「因為我知道,那樣義無反顧地加入崇文黨,願意跟著一群男人去捍衛道義的六歲小姑娘,值得用最純粹的靈韻栽培。」
「……什麼?」卿如是長睫輕顫,以為自己聽錯,「你說他不告訴秦卿,是因為……?」
蕭殷溫潤一笑,在黯淡下來的天色與華燈的冷映下,竟像是崇文在對她說。
他說:「我會想,她生來就不該沾染黑色,她只該理解我記在紙張上的那些東西,而非理解我這個人。
我會教她黑白是非,但我不會讓她成為黑色。
我只要她這個人來保住我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