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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白岩‐‐&rdo;中年男人的聲音是低沉而又溫柔的,&ldo;你要學會接受它、習慣它,它就是你,在一年前以及往後的你所有生命里,你們都將是不可分割的一體。我知道它令你飽受了太多的痛苦。所以,用最好的方式去學會愛上它吧,那樣你才能獲得真正解脫,我的白岩。&rdo;中年男人的聲音雖然聽上去是溫柔的,但字字句句都沒有讓人對他的言辭否認和拒絕的機會。而話里的每一個字似乎串連成了一條冰冷的鎖鏈,死死地將白岩攫住,讓他幾乎無法也忘了呼吸。
&ldo;會的‐‐我會如您所說的,我會去試著愛上它的‐‐&rdo;在這個中年人面前,白岩像個犯了錯的孩子那樣低聲嚅囁著,&ldo;請您再給我一些時間‐‐我的父親。&rdo;
這個被白岩稱作為&ldo;父親&rdo;,而被組織里的所有人尊稱為&ldo;白先生&rdo;或&ldo;k&rdo;的中年男人,半擁著白岩並將他放到了床上。他讓白岩在床上趴好,拿起一塊半乾的毛巾,仔細而默默地幫白岩擦拭著身體上不斷洇出的血跡。白岩身上被血跡浸透的刺青,顯露著狷狂的美麗。那些帶刺的藤莖的每一個刺尖上,都掛著一滴晶瑩的血珠,並在燈光的映射下閃著波動的光彩。
隨後,白先生將隨身帶來的一小盒牛奶隔水溫熱了後拿給了白岩,並仍舊用那種溫柔的撫摸安撫著他的頭髮,直到看著他喝完。而從小以來的每一天的入夜,這對父子幾乎都是如此度過的。
&ldo;今天下午有個警察找了你的麻煩?&rdo;臨走前,白先生一邊幫白岩掖著被角,一邊溫柔地問道。白岩點了點頭。
&ldo;我會派人做掉他的。那麼,就明天‐‐好麼?&rdo;白岩覺得沒有人比父親更溫柔了,即便嘴裡說著死生之事的時候,父親也是如此溫柔的。
&ldo;我想‐‐&rdo;而白岩卻搖了搖頭,雖然這讓他自己都有些意外,&ldo;我會盡力處理好這些小事的,父親‐‐&rdo;從白先生的表情來看,對於白岩的這個回答怕是讓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白岩大約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趕忙又解釋。
&ldo;我想我應該儘快學著如何管理好自己的片區,像父親您那樣。&rdo;白先生笑了笑,同意了他的提議。
這是多麼溫柔的父親啊,白岩覺得能成為父親的兒子,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所有人都應該愛白先生,不是麼?但是此刻,白岩的心裡是多少有些愧疚的‐‐為了剛才他的那番解釋,他該怎麼解釋‐‐當對方看到自己刺青的時候,他看到了對方眼神中那種熟悉的迷惑和不安。是的,白岩覺得展青雲的眼神像極了自己。對於自己身上的刺青,白岩不也是抱有同樣的迷惑和不安麼。
白岩想知道,展青雲在迷惑什麼?又在不安什麼?
帶著對父親的愧疚,無邊又溫暖的睡意漸漸籠上了白岩的身體,他有些愉悅,一種從身體深處傳來的愉悅,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身體上那些擦痕帶給他的疼痛了。就連白天那些惡毒的夢魘,那些鮮艷的碎片,也紛紛遠離白岩而去了。
有時候,這會讓白岩覺得,或許那個夢中的世界才是他真正存活著的世界,在那裡他沒有痛苦沒有心悸,他潔白的身體上沒有一塵污垢的沾染。而白天的每一分每一秒,張牙舞爪的刺青和刺青帶給他的被世人的嘲弄譏諷排斥,都令白岩覺得這個渾渾噩噩的世界才是個該死的夢魘。
現在,如往日每一個夜晚一樣,白岩在睡夢中仍舊緊握著父親的